所有人都没想到六爷是如此生气,楚明道在祖先堂足足跪了三天,三天时间里没吃没喝,整个人都快变形了,这下不但练小丹慌了,带着宽敏宽捷楚黛跪在厅堂里求情,可六爷的态度坚决,岳秀秀悄悄将楚益骏和楚宽元都叫回来求情后,六爷才将楚明道从祖先堂叫回来。
“想清楚没有,还去不去香港?”
当着全家人的面,六爷阴沉着脸,死盯着楚明道,楚明道疲倦之极,他已经站不起来了,他是被宽敏宽捷从祖先堂架过来的。
“我,…,我还是要去。”楚明道声音十分虚弱,却十分清楚,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楚明书神色大变着急的叫起来:“你怎么就冥顽不灵呢?”转过头又堆出满脸笑容:“爸,爸,二弟是迷糊了,现在他脑子不清醒,正犯迷糊呢。”
“迷糊不迷糊我知道,犯不着你来说!”六爷高声呵斥,他死盯着楚明道,楚明秋担心现在他手上若有把刀,恐怕会顺势将楚明道劈成两半。
所有人都紧张的看着六爷,准备迎接六爷的雷霆风暴,可没成想,预料中的雷霆风暴没有降临,楚明道凛然不惧,依旧倔强的望着六爷。六爷拿出烟斗静静的抽了几口烟,才慢慢的哼了声。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你也四十多了,按理,你自己的事情也不该让老爸爸操心,既然你要去,那就滚吧,宽敏宽捷楚黛,你们跟他走吗?”
楚宽敏楚宽捷楚黛互相交换个眼色,都低着头不敢回话,六爷生气的哼了声,烟斗重重的在桌上敲了几下。
“怎么?连话都不敢说了?养了你们二十多年,还这样没用。”看他们的神情,六爷怒不可遏,有点恨铁不成钢。
终于楚宽敏抬头看看六爷才小心的说:“爷爷,我不想去香港,香港在那都不知道,我就留在您身边。”
听了楚宽敏的话,六爷什么也没表示,面无表情的看着楚宽捷,楚宽捷嘴唇抿了两下正要开口,楚宽元忽然插话:“二弟能留下参加社会主义建设,这样很好,我会向上级报告,宣传你的爱国主义举动。”
“哼,爱国主义?大哥,你太高看二哥了吧,他不过是想着爸爸走了,将来二房的股息就全归他,他一人独占,昨天晚上他还劝我跟爸爸去香港呢。”
楚明秋陡然睁大眼睛,有点不相信的看着楚宽捷,吴锋昨晚的警告赫然就变成了现实,他神情复杂的看着楚明道,发现楚明道也正看着他。
楚明秋背心凉嗖嗖的,要是楚明道也这样想,那就成了他在谋夺本该属于二房的财产,那家里人会怎样想,会给将来造成那些影响?楚明秋心中一团乱麻,不知该怎么办好。
这时楚明道露出一丝笑意,目光变得很是温和,那意思好像是在告诉他,你放心。楚明秋这才稍稍稳定下心神。
楚宽元同样愣住了,他没想到楚敏捷居然丝毫不给面子,就这样当众揭穿楚宽敏的目的,扫了他的面子。
“放屁!”楚宽敏恼羞成怒涨红着脸骂道:“我一大家子人,珠兰还怀着孩子,怎么走?要走也要等到孩子出生后再走。”
楚宽敏的老婆谢珠兰又怀上了,要说楚宽敏这人,人苯,运气却不错,娶的这老婆还真娶对了,谢珠兰是谢家独女,家里的绸缎庄虽然不如瑞蚨祥,可在这个地区也算数得着的。
六爷让家里人都出去工作,谢珠兰以前是会计学校毕业,便回到她家的绸缎庄作了名会计,她家的绸缎庄正在进行公私合营,她父亲便先让她干上会计,然后才答应合营,本来谢珠兰想让楚宽敏也去绸缎庄,可楚宽敏拉不下那张少爷脸拒绝了。
楚宽敏想过,父亲弟弟走后,将来分家,二房这股便全归他了,谢珠兰家的股息也全归他,每年的收入,完全可以维持比较优越的生活。
“哼,我也留下,凭什么你一个人独占。”楚宽捷冷笑着说。
“你们这些孩子呀,”楚明书摇头道:“一家人在一起有什么不好。”
“大伯,我们要都走了,股息就归你们大房了,是这样吧。”楚宽捷毫不客气顶撞道。
楚明秋微微摇头,他感到有些无聊,现在他什么想法也没有了,愿意留下的就留下,愿意走的便走,谁吃亏谁占便宜,二十年以后就明白了。
“说什么呢,二叔要走是你们二房的事,与我们有什么关系。”楚宽光不干了,站起来便嚷嚷起来。
“都别吵了,一群王八羔子,楚黛你呢?是走还是留?”六爷一拍桌子骂道。
六爷一怒,全家震惊,谁也不干吵闹了,缩在一旁的楚黛好像受惊的小白鼠,浑身惊了下,才才小心翼翼的抬头迅速看了六爷一眼。
“爷爷,对不起,哥哥都留下来了,我就跟爸妈去。”说完之后楚黛又低下了头。
楚明秋看到六爷和楚明道的神色好像同时轻松了下,六爷的脸色变得不明显,楚明道不引人注意的冲楚明秋丢出个无奈的眼色。
“行了,我都听明白了,”六爷将烟斗里的残灰抖干净,语带讽刺的说道:“儿大不由爷,你们也都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这个家也该散了…”
“爸!”楚明道抬头叫道,六爷冷笑道:“行了,别假惺惺的了,我要死了,你们还不把自己的兄弟姐妹给宰了,与其让你们在我死后争来夺去,不如现在就跟你们掰扯清楚。我决定了,分家。”
分家!
如同一道霹雳!将所有人都惊呆了,所有人都没想到六爷会在这个时候决定分家,包括楚宽元和楚明秋。
分家可不是件说说的事,一旦分了家,各房各户便独自生活,家里发生什么事,即便六爷也不能干预,整个楚家便等于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