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规矩,楚宽远是违规了,街面上的事在街面解决,不能冲进别人的家里,不能对家人下手,这些规矩没有成文,但是双方遵守的默契,刚才那两小子明知跑不过自行车,也没有进胡同两边的商店。
“别管他!撤退!”
叼着烟不可一世的小伙子显然是这伙子的头,他慢悠悠的抽完烟,将烟屁股扔下,打出一声长长的口哨,从各个小胡同中奔出二三十辆自行车。
“这还有一个!”面对楚宽远的那小子叫道,仇恨的目光依旧紧盯着楚宽远,楚宽远嘴唇发干,更死死的抓紧手中的凳子,琢磨着待会他们要冲进来,先干翻一个再说。
“撤退!”不可一世又发出一声长长的呼哨,三辆自行车小心的慢慢后退,刚才打过他一棍的小子还威胁了他两句。
二三十辆自行车浩浩荡荡的从胡同呼啸而过,待车队走远了,楚宽远才将凳子放下,店员大妈骂骂咧咧的将凳子收走,楚宽远没有理会她,慢慢出来,胡同里到处残存着激烈拼斗的痕迹,道边躺着四五个半大不大的小子,周围的人只是小心的看着,神情中有明显的厌恶和.幸灾乐祸。
这是一场突袭,突然袭击,二三十人冲进胡同,一通乱砍乱打,而后呼啸而去,以此发泄他们的愤怒和精力,向胡同里的对手宣告他们的决心。
这种突袭注定是短暂的,当胡同里反应过来后,会有数十数百人从各个角落冲出来,临近的胡同也会前来支援,在胡同里不管内部之间有什么矛盾,只要是对付大院,胡同便会高度团结,那时袭击者就会陷入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中,想走也走不了。
楚宽远挨了一棍,并没有放在心上,这种事在胡同里常有,今天还算好的,以前曾经发生过,将路过的行人打得头破血流,在医院住上几个月的。
这样的斗殴很少发生人命,双方都很清楚,一旦出现人命,公安便会插手,而只要不发生人命,那怕打成重伤,打到急诊室,公安也只会有限介入,最多也就拘留几天,可若出了人命,事情便闹大了。
楚宽远没有和石头说今天的事,他知道不管他说不说,胡同都会对大院进行报复,大院的家伙未来几天必定处于高度紧张中,连院门都不敢出。
学校依旧和往常一样,到处都安安静静的,在周四的班会上,老师宣布了这次下乡支农的表扬名单,让楚宽远意外的是,他居然排在第二,当老师念道他名字时,全班同学的目光都聚集在他身上,那一瞬间,楚宽远有些骄傲也有些困惑。
他怀疑老师是不是念错了,这是进校一年多以来,他第一次在考试之外获得的表扬,由不得他不怀疑困惑,可老师确实没有念错,下课后,老师特意过来和他说了几句话,鼓励他继续努力,争取早日撤销处分。
更让他纳闷的是,他的名字还上了学校的宣传栏,学校宣布下乡支农积极分子表扬通报,他的名字霍然排在第三位上,事迹介绍上说他“响应党的号召,积极参加农业劳动,不但自己圆满完成学校分配的定额,还主动帮助体弱同学插秧,..。”
楚宽远看后忍不住在心里摇头,全校师生就他吃得最饱,这次下乡,金兰担心他在乡下吃不饱,实际也确实吃不饱,自己作了一些饼干,又蒸了些馒头,悄悄给他带上,等他到了乡下才发现。
这让他十分无奈,他担心东西放坏了,将馒头分给了同学和房东老乡,他甚至还记得房东老乡看到这白面馒头时,那紧张高兴得不知所措的样子。
至于帮助同学,那也是因为梅雪的缘故,其实,哪是在帮助同学,那是在吸引她的注意,让她的目光多在自己身上停留片刻。
可惜的是,今年学校取消了春季运动会,不然,他一定报名参加,在运动场上向他们证明,自己不但会考试,而且运动场上也比他们强。
下课铃响起来,老师没有耽误一分钟,同学们朝食堂奔去,饥饿,食物,依旧是这些精力旺盛的半大小伙姑娘的最关心的东西,他们早等着这铃声。
楚宽远没有着急,他慢吞吞的收拾课桌,食堂的饭菜都是定量的,去朝去晚都是那么多,不会有什么区别。每个人都自己安排食物,每月二十八斤粮食,平均到三十天,每天也就九两。
这九两粮食可以自己安排,班上多数同学定的都是二三四,也就是早晨二两,中午三两,晚上四两,这主要是考虑,上午下午都有事情作,可以分散精力,不再注意那没吃饱的肚子,但晚上却不行,漫长的夜晚肚子里空空的,实在难熬。
楚宽远给自己定的是三四二,每天下午,金兰都会准时出现在宿舍门口,为他送来食物。他曾经不要她这样作,可这次金兰非常坚持,说什么也不肯听他的,不管他怎么反对,每天依旧准时出现在宿舍楼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