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世充叹了口气:“老段,皇上人在京城,离此地万里,哪可能对具体的事情一清二楚呢。史元帅此战大胜是不假,但爨翫和爨震这两个叛军头子还是跑了,只要这两个人一天不给抓到或者是杀死,这场叛乱就一天没有结束,蜀王完全可以颠倒黑白,说史元帅纵敌逃跑,甚至我们这五万多个斩首,都可以说是杀良冒功。”
众人原来完全没有想到这一层,个个听得目瞪口呆,沉默为语,最后,还是刘全打破了沉默:“王将军,那你的意思是,我们就此收手,最好是尽早撤回去,以免和史元帅牵连到一起,对吗?”
王世充摇了摇头:“蜀王殿下是不能得罪的,所谓疏不间亲,再怎么他也是皇上的亲儿子,史元帅为了争军功跟他撕破了脸,是因为他的背后有高仆射,我们这些人可没有学他的资本。
但另一方面 ,史元帅也是我们不能得罪的,如果我们没有得到他的帅令,就擅自退兵,他完全可以斩了我们。所以现在最好的选择就是在此观望,这味县是南宁州的首府,周围的蛮夷部落林立,我们要在这里牢牢地守住,必要时还要出兵配合万智光的部队,扫荡那些不肯投降的蛮部,这些才是我们现在要做的份内之事,至于最后站在哪一边,要看史万岁追击的结果了。”
众人的脸上纷纷释然,麦铁杖向着王世充竖起了大姆指:“行满,还是你厉害,咱哥几个全听你的啦!”
王世充的目光落在了桌上的那张舆图上,喃喃自语道:“史元帅,张将军,但愿你们的动作能快一点。”
十天之后,牂牁(在今贵州,云南一带,主要是贵州的大部)郡的七星关处,爨翫和爨震两兄弟带着不足百名的骑兵护卫,无精打彩地路过这里,十天来,他们一直被隋军在后面追着屁股,本来一两千人到现在死的死,散的散,现在只剩这么些人了,昨天夜里又被隋军追上,亏了一个护卫队长穿上爨翫的衣甲,带了二十多人舍命引开隋军追兵,这才让他们逃过一劫。
一夜的奔波之后,爨翫和爨震这会儿终于确认摆脱了追击,爨翫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从马鞍上翻滚而下,在路边大口地呕吐起来,他的儿子爨宏达连忙跟在他后面,一阵子捶胸抚背,而一边的爨震也受到这种情绪的影响,下了马,在一边默然无语。
爨翫吐完之后,抬起头,满脸不知道是汗水还是泪水,连日来的亡命天涯,被人象兔子一样赶来赶去,早已经把他当初割据自立,独霸宁州的雄心壮志击得粉碎,现在,如何能活下来,才是他和自己的哥哥首先要考虑的事。
爨翫长叹一声:“大哥,难道我们真的就这么完了吗?这样不停地逃亡,每天都在恐惧与奔波中渡过,何时才是个头?”
爨震咬牙道:“想不到隋人这次是真的想赶尽杀绝,不仅已经完全占据了你的西爨,连我这里的东爨乌蛮部,他们也是深入境内,穷追不舍,就我们进入东爨这六七天,已经有三个掩护我们的寨子给隋军攻破了,他们就是不给我们回自己的本部 ,重整旗鼓的机会!”
不到二十岁,看起来还有些稚嫩,眉宇间有七八分象他父亲的爨宏达问道:“大伯,为何我们不直接回您的本部呢,隋军虽然凶悍,但追兵好象也就两三千人,只要回了本部,集中全部落的拼命一战,未尝没有反败为胜的机会,打掉隋军的这些追兵,我们的日子就好过了,再说您不是还有战象吗?”
爨震苦笑道:“那些战象又不是我们东爨的,而是林邑国王借给我用来对抗隋人的,本来如果我们这里打了胜仗,而桂州那里的李光仕又能撑住的话,那我们宁州和岭南就能连成一片,以林邑国为后盾,合力攻下交州后可以跟隋军的大军对抗,最后就能象林邑那样形成独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