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打通公路无望,又不知道军分区后面是否还有援军到来,八十八师师长及手下均无心恋战,放弃了夺回山头的打算,开着汽车绕过了这段公路,从更远处的浅丘地带颠簸着逃向了兴威。
兴威是个谷道,面对滚弄方向一马平川,无险可守。
这批师部、旅部的指挥官被军分区凌厉的攻势给吓破了胆,没有信心在收拢部队之后,能够在这里建立防线,挡住军分区进攻。于是他们只在城内稍作停留,补充了一下油料之后,留下少量人手收容部队,其他人就坐上车继续后撤,向着腊戍方向退却。
关飞手头兵力不足,怕撞上后面过来的偭定军,也不敢下山,只能在山头用望远镜目送他们消失在山垭口。
这批人跑得很快,可充其量也就不到两个营。
要知道木姐到兴威公路距离可是一百二十公里,他们无论如何也不能在几个小时之内狂奔两百四十里,一口气逃到兴威。
这个距离,就算是有着生物副脑的关飞,也同样做不到!
反倒是从1600高地到这里只有三十几公里,靠着二十几辆缴获自偭定军的汽车来回输送,到晚上六点过,关飞已经收拢了三营的全部人马、四营也到了一小半,预计今晚所有人都能到齐。
并且汽车还拖带了两门缴获的二十五磅中型榴弹炮、四门六磅反坦克炮、十二门八十一毫米重型迫击炮及大批炮弹。关飞大喜过望,立即抽调炮手,在山头后方构筑了一个重炮阵地,并在前沿山头布置了两个反坦克阵地。
他还趁着敌人没有赶到的间隙,随车跑了一趟。在几辆缴获的坦克中挑挑拣拣一番,选中了一辆机械状况最为完好的一辆谢尔曼坦克,装满油料、弹药,一路开了过来,隐蔽在山头侧面阵地,准备作为杀手锏使用。
当天夜里,四营最后一部分指战员也赶到了阵地,关飞手中可用的兵力上升到了一千三百人。
经过一夜休息,指战员们都恢复了体力,严阵以待敌人大部队到来。
可是他们从早上等到傍晚,连一个人影都没等来。关飞以为对方终于从慌乱中醒悟过来,知道从木姐仓皇撤退必然会导致部队失去组织、士兵体力消耗也过大,无法顺利逃脱,故而索性在木姐固守待援。
他猜不透对方怎么想,不过他也不在乎。反正他只是吓吓对方,并没有攻坚的打算。
既然敌人不来,他就干脆把阵地前移,将少量部队放到了山脚丘陵。
其中距离公路最近的那个排,距离公路不到四百米。哪怕是不动用重武器,战士们光是用手上的七九式自动步枪就足以给予敌人以杀伤。
趁着这个机会,他们又将阵地再次加宽、加固,各个孤立的单兵掩体也开始连接成线,并且构筑了后方弹药库、藏兵洞、战地医院等设施,将战线逐步完善。火力的分配也更加合理,支援也更加充分,步、炮、坦轻重兵器齐全,火炮的威胁范围扩大到了十公里以外。
若是敌人不来则罢,如果来了,那他们将发现两天时间里,这几个不起眼的小山头已经变成了一道铜墙铁壁,必将撞得他们头破血流。
距离关飞威胁这个公路已经四十一小时,也就是三十日凌晨四时,才有两个偭定军士兵出现在公路上。当他们看到从公路便冲上来的战士,没做丝毫反抗就向他们投降了。
这两名士兵身上没有携带任何武器,面容憔悴、两腮深陷、嘴唇干裂,显然人都快要虚脱了。当战士们围上去时,他们直接仰面朝天就躺在了冰凉的公路上,动弹不得。
后来还是给他们吃了点东西,喝了水,十几分钟后才逐渐恢复过来。
据他们说,八十八师已经彻底散了。
因为师部、旅部怕后路被断,落得跟七十七师一个下场,指挥部率先逃跑。走的时候又非常匆忙慌乱,连如何组织部队撤退、撤退的顺序、指挥官都没安排,就一溜烟跑了,使得整个部队失去了指挥,群龙无首。
上级都跑了,下级当然跟着跑。
没有人留下来销毁来不及带走的重武器,存放物资、粮食、弹药的仓库上只贴了一张封条,然后就匆匆撤退。
最开始大家还依照所属营、连行进,但走着走着,队列就开始乱起来。有些人走得快,有些人走得慢。
走得快的怕退路被堵死,根本不管其他人,一个劲闷头往前跑,走得慢的绝望之下大哭大叫,人心惶惶之下,原本还算良好的秩序开始混乱。各部全都挤成了一团,长官找不到士兵、士兵找不到长官,终于彻底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