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难眠,非一人。
与范坚强的辗转反侧相比,关艳显得很安静。
书桌旁,台灯下,看了会儿下班带回家的两份文件,她摘下眼镜,支起右臂捏了捏眉心,再抬起另一只手,按摩了会儿两侧的太阳穴。
窗户没有关严,有晚风吹进来,轻轻地摇摆窗帘。
或许感到些许凉意,关艳紧了紧睡衣,再起身关紧窗户。
转身时,她发现关碧已经睡着,就连电视也忘了关,屏幕中还不时发出“思密达”的声音来。
微笑着摇了摇头,她上前帮关碧掖了掖被角,然后拿起遥控器关了韩剧。
顷刻间,卧室里寂静了,寂静得能听到关碧均匀的呼吸声,甚至是窗外风摇树叶发出的沙沙声。
忽然间,关艳用力呼出一口气,向门口走了两步,一个大步,一个小步。
大步是率性,小步却是犹豫。
却在小步之后,停住了脚步,然后站在原地。
两秒钟,三秒钟……十秒钟……
她伸出双手,向后抚了抚秀发,再微微挺*胸左右甩了两下头,使秀发飘逸而洒脱。
其后,她独自微笑,来到镜子跟前,凭借着并不明亮的灯光,仔细凝视着镜子里的女人。
一分钟,两分钟……
她似乎正在琢磨镜子里的女人,又仿佛始终琢磨不透: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呢?你是关艳?你是关部长?是关艳姐?没什么的,去看看吧,就像照顾关碧一样……不,还是不去的好……
于是她努力呼出一口气,然后努力微笑,在微笑中放松自己。
半个钟头后,她重新坐到台灯下,双手捧着一瓶酸奶,出神地慢慢吸,缓缓吸,直到视线一直停留在桌面的某一点,而那一点上除了光滑以及无形的空气,貌似什么都没有……
是啊,这个夜晚,关艳有些迷失,迷失在一片其实早就习以为常的夜色中。
而追寻原因,主要还是因为那天暴雨下的草房子时刻,甚至是那么地无巧不巧。
毫不违心地说,如果没有那草房子时刻,对那个来自老范家的小子,绝对不会产生任何异样:他只是一个比自己小六七岁的孩子,虽然很聪明,很机灵,也比一般的同龄男孩子要成熟。
毕竟草房子时刻中,那道凭空炸响的惊雷,轻而易举地将自己这个县委常委部长的面纱摘下来,直露小女子的本色。
实在没有经历过这样的惊吓,也根本没有料想过自己竟然被惊吓到会直接张开双臂抱住他,更没有意识到自己是仅仅穿着一件单薄而潮湿的裹胸抱住他,甚至还方寸大乱地贴身贴面往他的胸膛里拱,以至于他很快就伸出双臂很大男人地也抱住自己,还附耳说上一句:别怕,有我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