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两口正耳厮鬓磨间,一阵急促的脚步由远及近,跟着便几声叩门:“主公,找到了找到了!”。
褚珞赶紧从刘霄怀抱中挣脱,端正神色整理发髻,刘霄也收起轻浮姿态,略理衣袍,又假装提箸夹了块菜肴送入口中,一本正经地应道:“进来说话”。
得到应允,一中年男仆小心推开房门,弯腰快步走进,来到刘霄跟前禀报道:“主公,在建康城外二十来里处寻得葛公,还好未曾走远,我已告之说主公有要事相请,葛公和小子们随后就回府上”。
“知道了,差事办得不错,回头找你主母领赏”,刘霄道,又背过脸来向褚洛咧嘴一笑。
褚珞并未看他,对那仆从道:“你们先将葛公好生请入书房,等主公食毕,回头就去见他”。
“喏!”,仆从应了一声,向刘、褚二人行了一礼便静悄悄退了出去。
等到房门吱呀一声被合上,褚珞才挨着刘霄坐了,白了他一眼道:“你呀,看什么看,还不速速用食,小心耽误了大事!”。
“放心,我自有分寸”,刘霄口中塞满吃食,含混不清应了一句,看那架势仿佛饿鬼附身,多年未曾进过食一般。
吃完一顿囫囵饭,他撂下手中双箸就往外走,恩师闲散惯了的人不一定等得住他,况且,让抱朴子等他的话,于礼数也不合。
刘霄来到书房时并未见到抱朴子身影,忙唤人问明,得知恩师此刻尚未回到府中,于是赶紧吩咐人奉上一大盏凉茶,咕咕咕一口气灌了下去,这才把噎了半晌的吃食送入腹中。
“二郎寻我何事呀?”。
茶盏尚在刘霄手中还未来得及放下,书房门外传来抱朴子笑呵呵的声音。
刘霄忙起身迎上前去,笑道:“恩师缘何不辞而别?也不知会徒儿一声”。
时窗外高柳枝头夏蝉嘶鸣,抱朴子一身粗布单袍,耐不住酷暑,一向散披的花白长发在头顶随便挽了个髻,看上去要比平日里精神上几分。
“今昔非比平常,霄儿的官越做越大,哪里还有空理会我这等山野散人”。
“恩师,您老人家这话听得徒儿好生羞愧!”,刘霄将抱朴子请入上位坐了,扭头再吩咐跟在后面的仆从道,“去取两大碗冰镇梅子汤过来,替恩师解解暑气”。
抱朴子的手中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把破蕉扇,摇了两摇问道:“说吧,何事?”。
刘霄在抱朴子下首席地坐好,理了理头绪后回道:“恩师知道,当今陛下染疾已久,可眼下如此情形,却容不得半点意外呀!”。
此事抱朴子的确知晓,月余前建康城中,尤其是谢府上的一场祸事,正是因为有当今皇帝司马聃病危这一诱因,才使得王彪之等人胆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调动宫城宿卫想要改天换地。
只是,在抱朴子看来,天下谁人皆可医得,单单皇家的人医治起来让他心中平添几分不快。
司马家的皇帝换了不少,天下苍生却越来越困顿,所谓天子,就当真天命所归?承天命以牧民,这句话在今天的抱朴子看来无疑万分可笑!
“恩师可有什么难言之隐?”,见抱朴子许久未答话,刘霄以为他不愿施以援手。
“霄儿,为师不妨直言,若依本心,皇家的盛衰生死于我何干?”抱朴子目无表情道,话刚说完,见徒弟着急想要补白,又忙摆手止住他,“勿急,听为师把话说完。我知你如今历经千难万险才算站稳脚跟,随后的路若想走得稳当些,那么太极殿上高坐的皇帝还不得不作倚靠,一切的一切,也算司马家的气数未尽,为了霄儿之前程,为师只好勉为其难去宫城走一遭”。
“恩师这算应允了?”,刘霄大喜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