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卷已经到了最后一天,一早,审卷院便来了一名特殊评议官,此人正是监察御史李纲,李纲这次巡视河北两路科举,其中一州三府是朝廷规定的必查之地,一州是相州,三府是大名府、河间府和真定府。
李纲在考试环节监察了河间府,在审卷初期监察了大名府,现在是审卷后期,他便来到了相州。
他将在安阳县监察两天,然后北上真定府进行后期监察。
从昨天开始,在贡院的大门口摆放了一只御史监察箱,欢迎考生们对考试中出现的各种舞弊线索进行检举揭发。
审卷院二楼,李纲正和两名随从拆看收到的检举揭发信,短短一天一夜,贡院大门外的检举箱内便收到了数十封检举信。
李纲见旁边协助他们调查的考官王稽有点紧张,便笑道:“这属于正常范畴,相比之下,相州的检举信并不算多,我在河间府一天内便收到了三百余封揭发信,大名府也有一百余封,相州才四十余封信,已经是很少了。”
王稽心中稍稍心安,又问道:“如果查出来又该怎么处置?”
“这个也要看情况,今年是解试改革第一年,考虑到考生不太适应,礼部的尺度放得比较宽,如果情况不严重,已经被淘汰就不追究了,如果已经考中,证据确凿,而且性质很严重,那就要严惩,罚三届不准考试乃至终身禁考,如果是举人代考,则剥夺举人资格并记录在案。”
王稽想了想又道:“这里还会有一种情况,比如考生嫉妒,故意对考中者进行揭发陷害,这种情况该怎么办?”
王稽说的是很普遍的现象,读书人大多心胸不宽,对高中者往往会心怀嫉妒,每次科举都会发生这种情况,部分落榜者会对高中者无端地陷害造谣。
李纲笑了笑道:“这样情况当然会有,礼部也有规定,被人揭发五次以上,但没有证据,则要进行一次简单加考,以辨真伪,证据确凿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这时,一名考官拿了十几份卷子走过来,他手上还有十几封信,对李纲道:“李御史,这十几封揭发信已经找到了对应卷子,全部都已落榜。”
李纲接过卷子核对一下,便点点头,“既然已经淘汰,性质也不严重,那就不用追究了。”
考官拿着卷子走了,这时,一名随从又递过几封信,“李御史最好看看这个,都是揭发同一人。”
李纲接过信看了看,眉头一皱,便起身道:“我去找主考官谈一谈。”
此时,在主考官的房间内,主考官欧阳珣正和两名副主考确定最后的榜单,主考官是由朝廷派来,虽然有最终决定权,但礼部也要求主考官尊重地方副主考,以免激化地方官府和朝廷的矛盾,这也是一种妥协。
十五名中榜者已经出来,糊名条已被撕去,这也是要考虑中榜者的德行,在科举早期就有这个问题,有些考生德行欠佳却金榜高中,引来很大非议,所以朝廷决定在录取后到发榜前这段时间,需要进行一次德行评审,德行不佳者会被踢掉,另补上新人。
当然,德行审评这个环节在很多州已经变了味,已经变成了最后平衡各方利益的一个重要环节。
十五名中榜者,两名副主考都没有异议,郭百颂能做的人情都已经做了,他现在更关心的是名次排定,不等他开口,一名考官在门口道:“欧阳主考,李御史有事情要和主考谈一谈。”
“现在吗?”
“他人已在门口。”
“那就请他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