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思宇赶忙下了床,迎到门口,笑着道:“叶大主任太客气了,快进屋坐。”
叶华生这才拉开房门走进来,恭恭敬敬地坐到沙发上,把手里的塑料袋放到脚边,王思宇过去给他倒茶,刚刚把茶叶放好,叶华生却赶忙站起来,双手连摆,急声道:“哪能劳烦王县长,我自己来,自己来……”
说罢赶忙夺过王思宇手中的杯子,快步走到饮水机旁,注入热水,又笑吟吟地走到沙发边,直到王思宇坐了下去,他才把屁股搭在沙发边上,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看得王思宇心里直迷糊,心想这位大主任今天怎么这么反常,难道是有事求我?
转念一想,就觉得不可能,自己才来青羊几天啊,叶华生在这地面上的关系肯定比自己熟络,他要摆不平的事情,自己多半也无能为力,再说了,要求也得去求邹海啊,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人家现在还是县长,说一句顶自己十句。
王思宇脑子里想得很多,但面上还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嘴角挂着一丝笑意,轻轻抬起右腿,架在左腿上,半眯着眼睛,等叶华生说话,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与其去猜别人的心思,不如让他来猜自己的心思。
果然,叶华生端着茶杯刚刚送到嘴边,见王思宇摆起了架子,就赶忙又把茶杯轻轻放在茶几上,身子微微前倾,双腿也悄悄并拢,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起来。
“王县长,青羊目前的局势很复杂啊。”他飞快地向门边扫了一眼,扭过头来,下意识地揪着小胡子感叹道。
“还是来当说客的?”王思宇眉头微微一皱,笑着道:“叶主任,说说看,怎么个复杂法?”
叶华生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弯腰打开塑料袋,从里面拿出一个古色古香的檀木盒子,放到茶几上,小心翼翼地打开,把里面小巧精致的天蓝釉取出来,双手捧着送到王思宇眼前,轻声道:“王县长,这是我和谢荣庭副县长的一点小小心意,还望王县长能够笑纳。”
王思宇接过花瓶,拿在手里上下打量一番,摇头道:“叶主任,这礼物可太贵重了,我不能收,你可不要让我犯错误。”
叶华生连声道:“只是赝品,值不了几个钱的,就是一点心意,王县长,您务必要给我们老哥俩一点薄面。”
王思宇笑了笑,把花瓶放到茶几上,点头道:“成,那我就收下了,不过我也不能白拿你们的东西,礼尚往来嘛。”
说着站起,打开电视柜,从里面拿出一瓶酒来,正是从周松林那抄家得来的三十年陈年茅台酒,王思宇微笑着走过来,把茅台递给叶华生,叶华生一个劲地推辞,王思宇却正色道:“这酒你不接,那花瓶你也拿回去。”
没办法,叶华生只好把酒接过来,仔细一看,不禁乍舌道:“这可是限量的,有钱都不见得能买到,王县长啊,我们这可占了您的便宜。”
王思宇却在心里暗笑道:“吃亏的不是我,是那位远在青州的老爷子。”
叶华生把茅台放到塑料袋里,拿眼角的余光瞥向王思宇,见他笑意渐浓,不禁心里高兴,拿起茶杯轻轻品上一口,闭上眼睛砸吧砸吧嘴,揪着小胡子摇头晃脑道:“清香盈口,回味无穷啊,这是上等的碧螺春。”
王思宇就觉得这叶华生身上有种酸儒味,虽然有些不合时宜,但还不至于讨人厌烦,比那些成天扳着面孔的官员还要可爱些。
叶华生放下杯子,从兜里摸出一张叠得四四方方的纸来,打开后摊在茶几上,王思宇弯腰定睛看去,只见纸上画得如同军事地图般,标题是用仿宋体写的‘青羊权力分配图’。
这图纸上山头林立,楚河汉界分明,每个山头上都插着一杆小旗,其中旗子比较大的一共有四个,分别写着“粟”、“邹”、“魏”、“王”,其中标着‘粟’字的小旗是红色的,标着‘邹’字小旗则是白色的,标着‘魏’字的是绿色的,标着‘王’字的小旗则被涂得一片漆黑。
王思宇看着这图再也忍不住,捂着肚子放声大笑,在沙发上已经坐不住,径直蹲在地上,低声道:“叶大主任,你真是….哈哈哈…..你真是太有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