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李府回到皇宫,不知道是不是皇甫长安的幻觉,好像整个宫里头的人看她的眼光都很有些异样,见到她的时候齐齐噤声,等到她走远了,又忍不住私下里交头接耳,议论着什么。
到了东宫,皇甫长安坐下喝了口茶,把小昭子叫过来问话。
“究竟是怎么回事?又发生了什么?难道本宫的脸上长菊花了吗?大伙儿瞧着本宫的眼神怎么那样怪?”
“呃……这……”
小昭子面露难色,不知该如何开口,正打算后退两步,与太子殿下保持一个安全的距离。
外头,一道青松似的影子款款走了近来,皇甫砚真负手而立,若崖边秀木,在夕阳的光照下折射着朗朗清辉。
“听说,昨夜里七弟在花街裸奔了?”
“噗——!”皇甫长安一口茶水还没咽下去,转眼就喷了出来,俊俏的面容上,神情有些抽搐,“胡说!本宫怎么可能会干那么丢人现眼的事情,那家伙不是本宫!”
“可是,现在全皇城的人都在传……是太子殿下喝醉了酒在花街撒酒疯,不仅裸奔了一个来回,还当街撒了上千颗金豆子……”
皇甫砚真淡淡的说着,并没有裹挟太多的情绪,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既定的事实。
但……事实你个毛线啊!
还有!二皇兄你用那么笃定的口吻说这话是要作甚啊!难道本宫当街裸奔,您老觉得很骄傲很有面子吗?!请不要随随便便跟风下结论!事关皇家颜面,二哥你严肃一点好吗?不要这么八卦!
“花街裸奔男的事儿本宫也听说了,不过那时候场面混乱,大伙儿都只顾着低头抢金子,虽然路边点着灯,但到底不太亮,谁也看不清那裸奔的家伙长什么样,是什么身份……凭什么就把这顶破帽子扣到了本宫的头上啊?!莫名其妙!”
“那是因为,有人捡到了从那辆马车上掉下来的扇子,而那把折扇……正是七弟你平时常带在身边的玉骨扇。”
皇甫砚真其实并不十分相信,那当街裸奔的家伙会是皇甫长安。
不说别的,就凭皇甫长安不肯吃半点儿亏,只会戏弄别人而坚决不会让自己沦为玩物的性子,就不会做出那种授人笑料的事来……
说起来,自从太子殿下落水失忆,脑袋开窍变聪明以后,就已经不当笑柄好多月了有没有?!
“什么?!扇子?!”
皇甫长安脸色微微一变,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伸手往怀里摸了一把,又四下在屋子里转了一圈,果然不见了她的装逼专用折扇……
次奥!被偷了!
不用说,一定是花语鹤那只阴险狡诈的贱狐狸干的!趁着她不注意顺走了她的扇子,然后故意在裸奔的时候“不小心”弄丢了她的太子专属折扇,从而借此来歪曲真相,掩盖事实,让她替他背了花街裸奔的大黑锅!
泥煤啊!好歹毒的心思!笑话没看成,竟然还反过来被他耍了一道!
花语鹤你有种别跑!劳资现在就去操把五环大砍刀,给你一个痛快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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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皇甫长安找不见扇子,皇甫砚真上前两步,自身后拿出了那把折扇,递到皇甫长安面前,说。
“扇子在这里,我帮你拿回来了。”
“……!”
望着皇甫砚真一脸认真的神情,皇甫长安的脸都快……龟裂了。
二哥你真的是诚心在帮本宫吗?你居然……居然!还把扇子给弄回来了!这意味着什么?!这就意味着她皇甫长安坐实了花街裸奔的“罪名”好吗?!
所以,咱们也别藏着掖着了,咱们也别遮遮掩掩了,来来来……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
说!你其实就是来嘲笑本宫的对不对?!对不对?!对不对?!
没想到啊二哥,你竟然会是这种恩将仇报的白眼狼,是本宫瞎了狗眼看错了人……好了,什么都别说了,我们的兄弟情尽了,本宫再也不爱你了……
看着皇甫长安沮丧地接过扇子,并没有像他预料中那般投给他一个感激的眼神,皇甫砚真微微蹙眉,隐约察觉到她也许是误会了什么,便又补充了一句。
“你放心,这是我派人暗中调包换回来的。现在留在宫外的那把扇子是仿造的,虽然不仔细看的话难以区别,但毕竟材质和做工都要低劣许多……只要你继续拿着这把扇子招摇过市,谣言自然不攻自破……”
卧槽!原来这才是真相吗?!
但是二哥你就不能一句话说完整吗?拆成两半很好玩吗?!非要她的心情飞流直下三千尺之后,再扶摇直上九万里吗?又不是在坐过山车!
不过……等等……虽然道路崎岖了一点,但……
二哥这是在关心她?好像……还主动出手帮了她?!
艾玛!鸡冻得内牛满面了……二哥你终于觉悟了吗?终于明白了本宫的良苦用心了吗?终于体会到了本宫对你……那朵冰雪小雏菊满满的爱意了吗?终于……决定献身给本宫了吗?!
来吧来吧,本宫已经把碗给准备好了!
“殿下?太子殿下?!醒醒啊太子殿下!您怎么又睁着眼睛睡着了……?”
见叫不醒皇甫长安,小昭子不得不撸起袖子,使劲地摇了摇她的肩膀,这才把太子殿下神游天外的魂魄给招了回来。
皇甫长安恍然回神,眼角眉梢的笑意止也止不住,正要伸手去搂二哥的腰,一抬眸,却发现跟前空空荡荡,早就不见了皇甫砚真的人影。
“欸?二哥人呢?!”
小昭子无语内牛:“见太子殿下您半天不回话,二殿下就冷着脸走了。”
“咳咳……”皇甫长安不无娇羞的垂下眼睑,兴奋过头了不好意思,“那,二哥他就没说别的了?”
小昭子抿了抿嘴角:“……没有。”
“真的没有?!”
小昭子略微迟疑:“……其实……有。”
“一下子没有,一下子有,你是间歇性失忆了还是怎样?二哥到底有没有留话给本宫?!”
比如,让本宫夜里去他房里找他,一起聊聊人森,聊聊理想,聊聊身体构造什么……?
被皇甫长安吼了一声,小昭子菊花一紧,赶紧回话,原封不动的把皇甫砚真的话给复述了一遍,连标点符号都没变——
“二殿下说,‘以后再喝醉了要裸奔,记得手脚干净一点,别又落下什么东西授人把柄……丢人显眼不说,还要劳烦旁人收拾烂摊子,有损皇族威严。’”
泥煤啊!都说了裸奔的不是本宫了!到底要本宫怎么说二哥你才肯相信本宫啊魂淡!
一拍桌子,皇甫长安火气未灭,亟需发泄!
“小昭子,摆架!”
“天色这么晚了,殿下还要去哪里?”
“出宫!算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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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时辰后。
皇甫长安兴致缺缺地回到寝宫,洗洗就睡了。
不是没有找到花语鹤,而是那个论奸诈论舌灿莲花……无出其右的男人,在面对她的质问时,不仅没有半点悔过之心,反而还得意洋洋地跟她请功!
——“太子殿下应该感激本谷主。”
“凭什么?!”
——“想必知道太子殿下是女儿身的,不止本谷主一个,而这个秘密,越多人知道,太子殿下你的处境就越危险……本谷主这样做,不是正好可以证明太子殿下的‘清白’,好打消某些心怀叵测之人无妄的猜疑和算计吗?”
“……”好像有点儿道理!
——“本谷主帮了太子殿下这样一个大忙,太子殿下难道不打算犒赏一番本谷主吗?”
“滚!本宫还没问你要名誉损失费和精神损失费呢!”
——“太子殿下说笑了,旁人的名誉或许还值几个银子,至于太子殿下您的名誉……”
“卧槽泥垢了!同一件事不要翻来覆去说好几次!谷主您的口水很金贵的,省着点别浪费了!”
——“说的也是。”
“……!”花语鹤一生黑不解释!
深秋的季节,红枫似火,燃烧着酷暑最后的余温,在一个天高气爽的日子里……
破军府三小姐,风月美人榜上排行第六的超级无敌大美女加大才女加大淑女——破云雪嬛!
——比武招亲的擂台,终于在众人摩拳擦掌的期待中摆了开来!
虽说破军府当家破云炎业是个极端的军事主义家,对几个儿子的要求都非常的严苛,但他同时又是个大男子主义的家伙,骨子里就认为女人的本分就是相夫教子,繁衍后代,因而有像李府那样,允许并且鼓励除了独苗李青驰之外的几个女儿习武行兵,上阵杀敌,反倒对膝下的两个女儿十分纵宠大度。
然而,身在破军府那样的环境下,两个女儿即便不允许修习武功,在兄弟叔父潜移默化的影响中,难免形成一种崇尚武力的心态。
再加上破云雪嬛久负盛名,自然不甘心像一般的女子那样,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随随便便就嫁给了素未谋面的夫君,不然就是进宫为妃沦为家族舞权弄势的工具……
所以,为了找到一个可以真正征服自己的,威武雄壮的汉纸!破云雪嬛才提出了比武招亲这样的主意。
而破云炎业的如意算盘则是,比武招亲的擂台一摆开,若是最终得胜的那个勇士家中没什么权力,便可以考虑招婿,权当是吸收了一枚武才,若对方亦是皇亲贵胄之流,则可结下姻亲,强强联手!
如是一来,破云雪嬛比武招亲的消息就在一夜之间风靡了开来,吸引了夜郎王朝所有的单身勇士,甚至还有一些远道而来的客人,同想一亲美人芳泽!
毕竟,风月美人榜囊括了整个九洲,除掉第一第二的两个男人,再除掉几位已经嫁人的,剩下还未成家的美人儿就实在寥寥无几了。
再不抓紧机会抢购,就要清仓了呀!
远远地看见人山人海之中巍峨壮丽的擂台,皇甫长安一阵心情激动,像是得了狂犬病似的在路上蹦蹦跳跳,一边还不枉拉着李青驰的袖子再三确认。
“这几天让你练习左手用剑,都有下苦工吧?剑握得住吧?使得快吧?就算没有什么杀伤力,但是花架子一定要摆出来啊!不然很容易露馅的!”
李青驰翻了翻白眼,一脸怏怏地哼了声。
“嗯……”
真是的,是他想参加比武招亲,是他要娶破云雪嬛,死小子兴奋个什么劲儿啊?搞得比他还激动!
“那就好!”
皇甫长安满意地笑了一笑,提起脚尖又凑过去悄悄道。
“那等下,无论擂台上打成什么样,你都不要出手,等到最后没人上台了,本宫亲自去帮你把对手撂倒,到时候……你再上来跟本宫对打,本宫会故意输给你……这样一来,你就是擂台之王了!”
话还没说完,就见李青驰大步走向前,把她甩在了身后,
皇甫长安立刻嚷嚷着追上去。
“喂喂喂……你听到没有啊!别不相信小爷啊!小爷一言九鼎,说帮你就一定会帮你的……”
走在前面,李青驰不爽地撇了撇嘴角,本来昨天晚上还很期待打擂台的,可是一见到皇甫长安那张兴致勃勃的脸……不知怎的,就忽然败下了兴致,甚至还生出了几分打道回府的冲动。
不过,这股子冲动在见到了人声鼎沸中走上台的那名少女后,便又即刻压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