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广盯视着这个店伙计,正在心存不解之时,只见先前引自己一行进店的那位店伙计呆着一张脸匆匆走了进来,伏在店主人耳边悄悄说了几句话,店主人面显尴尬,冲着李浑作了个揖,赔笑致歉道:“公子,多有对不住之处,方才伙计来报,说是原本空着的四间上房已被人占去了两间,今晚能否请这几位爷挪到后院暂且将就一晚?”说着,目光落在了杨广和安若溪身上。大约他以为,虞孝仁和江陀子一左一右紧挨李浑坐着,应是随行几人当中身份、地位仅次于李浑之人,而张须陀天生得一副关公模样,腰悬利刃,自当是随行的护从,只有杨广和安若溪两人,一人肩头架鹰,一人光着头顶,不像是有身份之人,故而想请李浑答应,要杨广和安若溪挪到后院去住。
这一来,虞孝仁头一个不答应了,腾地站了起来,质问店主人道:“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凡事总有个先来后到吧,我家公子明明一进店就向你订下了仅余的四间上房,为何你要将其中的两间让与他人来住?莫非是怕我们付不起你的房钱?”
店主人见虞孝仁动了怒,慌得连连摆手道:“大爷说的哪里话来,小老儿在洛阳城中开下这座‘独一处’已非三两年的光景,从来没有发生过店大欺客的事情,只是......”
李浑看店主人急得面红耳赤,脸上颇有为难之色,遂摆手劝下虞孝仁,沉声向他问道:“只是什么,还请店家说明,否则即便今晚不住在你这家店中,在下也决不强咽下这口窝囊气。”
店主人其实是从李浑等一行六人主仆不分桌,同桌而食中误以为李浑必是位好相与的主儿,因此才抖胆提出了非份的要求,此时见李浑也把脸沉了下来,情知自己方才过于莽撞了些,索性据实相告道:“不瞒公子说,就在公子您几位进店来坐于堂中之时,东都留守长史杨老爷府中差人来小店订下了两间上房,据订房的差人说,今晚杨老爷要留宿于小店,小老儿迫不得已,才......”
他不向杨广等人提及强订房间的是东都留守长史还则罢了,杨广本不愿一进洛阳城中就招惹是非,然而此时听店主人说到与自己一行抢订客房的是东都留守长史杨素,一时间反倒来了兴致,暗暗冲李浑使了个眼色,摇了摇头,示意他断不可将两间上房轻易让给杨素。
李浑得了杨广明确的指令,腰杆登时挺了起来,用手点着店主人的鼻子责问道:“堂堂的东都留守长史,为何不在自己府中歇息,今晚要留宿在你这店中?再者,你打出杨素的旗号,就以为能唬得本公子让出两间上房给杨素吗?孝仁,告诉店家,本公子是什么来历。”
陪坐在李浑身旁的江陀子起身想要劝止虞孝仁说出李浑的真实身份,却和杨广的目光相接,见他沉着脸冲自己摇了摇头,心中一动,又坐了下来。
“嘿嘿,店家,杨素只不过是东都留守元孝矩身边的一名佐吏而已,你可知我家公子是什么人吗?”虞孝仁冷笑一声,向店主人反问道。
店主人先前曾问及李浑是否官身,此时听虞孝仁如此说话,心中暗道不妙,却也只能硬着头皮强撑着,静待他说出李浑的身份。
“我家老爷乃文武群臣之首,当朝太师。东都留守元孝矩想当初也只是我家老爷跟前的一名司马而已,你说,还要不要我家公子让出这两间上房来呢?”虞孝仁故作淡然地向店主人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