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打法固然凌厉无比,遇到比他弱的人每每摧枯拉朽,无坚不摧,但真要碰到像是丹增上师这样与他仿上仿下,势均力敌的高手,就会必不可免的暴露出自己身上的一些缺点。
“师弟,以你的资质,只要肯用心,于武道这一途,肯定是前途无量的。但现在,你的功夫虽然已经步入上乘,能刚极柔生,与人交手再不是从前一般只知道一味刚强,可毕竟是火候不足,欠缺了一点沉淀,所以还不能算是真正的明阴阳,晓刚柔。你强在体力和爆发力,但长此以往,显然是有害无益的。”
苏明秋听了王越讲述自己和丹增上师交手的过程之后,以他的见识当然很快就在其中看出了王越如今的拳法武功中的一些不足之处,当下一番话说出来,却又恰恰和王越刚才的所思所想,不谋而合。
“这个道理我也懂,但是知易行难,我要想把这一身劲道练到如同七叔你这样的地步,只怕短时间内也是不太可能的。只能用水磨的功夫慢慢磨了……。”
王越说话间,随手一翻手腕,用了个云手中最简单的势子,五指分开掌心内陷,明明动作施展出来是有如行云流水一样的柔和,可随着他手腕的那一发力,手掌刚一停下来,力道轰然涌出,却发出了如同汽车轮胎爆炸一样的响声。
砰!的一下,顿时震得空气四散飞流,宛如从他的手心里卷出一阵狂风来!发力之猛烈,就仿佛是在他手里握着个手榴弹一样。
“这就是你眼下最大的问题了,虽然能刚也能柔,但柔劲对比刚劲却仿佛芝麻和西瓜一样,还不能做到真正的水乳交融,阴阳平衡。”
眼见着王越这轻轻一翻手的动作,苏明秋的眼睛就不由往里缩了一下,然后他脸上的表情就变得有些奇怪起来,似乎有点儿哭笑不得:“说实话,师弟你现在的功夫其实已经是很了不得了,任凭天下之大也大可去得,就算回到国内,单论实战之强,也未必能有多少人能比得上你。但功夫这东西,就像是酿酒,年头越长就能去掉其中的燥气,不然入口如刀,火烧火燎,固然感觉是痛快了,可伤人伤己,还容易宿醉头疼。不过,好在你现在已经把心意入了拳,心与意合,内外合一,真想要把周身的劲儿往柔里练,也不是没有办法。你师兄我当年也是性如烈火之辈,行拳发力如大火烧身,一出手就收不住,直到后来到了这日不落之后,几番变故之下,回想从前种种才偶然触类旁通,慢慢的将拳法内敛收摄,悟出了一种练功的法子,然后更由此推陈出新,有了我现在的这门云手。”
说话间,苏明秋突然伸手向下一捞,立刻就从脚下的海面抄起了一大捧的海水。
“你注意看好了,师弟。”
王越眼睛一眯,向前迈了一步,就只见到苏明秋双手开合置于胸前,如同抱球,而他方才捞起的那一滩海水,居然就那么静静的悬停在了他的两只手掌中间,四下无依,虚空凝结。
就好像正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托住了海水,使它无法下坠。
“咦!这是心意的力量。难道这心意入拳之后,就已经可以开始和精神力一样,干涉外物了么?”
这世界的拳法武功,练劲用劲,虽然妙用无穷,可力道发出之后却并不能真正做到外放伤人,非要身体在接触之后才能传导力的实际伤害。甚至,就算功夫练得再高明,也不过就是劲打三寸力不外泄而已。至于什么拳风掌风,吐气伤人,那也都是用劲儿的技巧,还算不得真正的劲道离体外放。
就好像王越现在全力以赴,举手投足间带起的劲风,很容易就能把身边站着的普通人吹的满地乱滚,一口气剑,甚至可以隔空杀人,但这些都只是力量在通过空气的传导,分散不凝,仍旧是属于拳法中隔物传功的范畴。比起真正的内劲外放,隔空伤人,有本质的区别。
而在唐国的道家,类似的这种劲打体外三寸的功夫,也有个明目,就叫做罡气。功夫能练到这个地步的人,有一个算一个,几乎无一不是历史上有过记载的宗师级人物。
王越现在的功夫现在其实已经摸到了几分传说中罡气的边儿,但丹田发力,关节气打,却也只能勉强外放内劲一寸左右,而且那还是在做好了一切准备,经过酝酿之后,并不能时时刻刻,想打就打,想发就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