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他每天都睡在我隔壁,但我却好像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他。算了,不就是生活中少了一个人,少了亲爹亲妈都得一样过。
我把更多的经历去投入在工作中,但说实话,做同传真的太累了,那种会议中间,脑袋时刻紧绷的感觉,特别不好受。每场会议下来,就是打了一场恶战的感觉,所以这行工资高。资深的已经习惯了还好,像我们这种刚开始做的,很多最后没有坚持下来。
那天去一个大型会议做翻译助理,就是混经验,碰到一个没带入场证的外媒记者,看门的保卫跟他交流不了,两边的对话完全就是sorrysorrynonono。我于是过去帮忙交流,很顺畅地解决了问题。
这外媒记者,是个金发碧眼的英国小伙,工作调度来到北京,时间不长,不太会说汉语,且没什么朋友。
我把他带进会场以后,小伙子很热情,和我交换了名片,英文名字翻译过来,可以叫他小迈。
后来我们就认识了,很平常很普通的那种认识。我愿意跟他交流,是可以多学一些口语上的东西,他愿意跟我交流,是因为在这边太无聊没有朋友。
打过几次电话,还算聊得来。
熟悉以后,会偶尔见面,他做记者的,全世界到处跑,见识很多,我挺乐意跟他聊的,并且他自己又很健谈。
偶尔会去一些格调比较慢的酒吧,听听舒缓的乡村音乐,我听他讲故事,陪他喝两杯。这是我现在最主要的业余活动。
无论慢吧快吧,酒吧的灯光总是泛滥着迷醉的光彩,会把人的轮廓突然得异常梦幻。必须承认的是,眼前这个金发碧眼的小伙子真心是帅,我感觉他们这个种族的小伙子,年轻的时候大多都挺帅。
然后某一天,我跟小迈在酒吧碰到了李拜天。我们去的时候,只是在吧台附近随便找个散座,酒吧音乐开得比较轻,一进去就能听到卡座位置传来的吹牛逼的声音,而且那声音我太熟悉了。
我把目光移过去,看到李拜天带着个姑娘坐在那边,对面还坐着几个人五人六的人。然后李拜天一直在吹牛逼,跟对面的人讲身边的姑娘如何如何,那姑娘今天妆化得有点重,我花了好几眼的功夫才看清,这是我见过的那个小沫妹妹。
小沫妹妹一直在对对面的人很礼貌地笑,和李拜天倒是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两个人没什么肢体接触。
李拜天今天打扮也很精神,手腕上没戴表,显得光秃秃的。
看,他又回去了,变回老样子了,呵呵。
小迈问我看什么呢,我摇摇头,把目光收回来,我不知道李拜天有没有看到我,但我并没有过去打招呼的打算,也不希望他过来跟我打招呼。
我坐的这个位置比较靠近门口走廊,走廊那里有个垃圾桶。我跟小迈正聊着别的,李拜天从我身旁经过,绕到走廊的位置,对着垃圾桶吐了一口水,准确说应该是酒,然后擦擦嘴巴,有意在走廊的位置站了两分钟。
作为一个花花公子,李拜天最憋屈的事儿就是完全不能喝酒,他又使这个花招了,需要喝酒的时候,装着喝一口,喝完就找个地方吐掉,不咽下去。
我瞟他一眼,他于是也看见了我,歪着头打量我,嘴角含着一丝意味不明地笑,接着看向小迈,了然地点了下头。
李拜天每次这样点头的时候,潜台词就是,“你真行。”
他估计在琢磨,你真行,挂上老外了。
所以我一直认为他那个目光是不礼貌地,于是也没再注意他。李拜天觉得呆得时间差不多了,大大方方地回到刚才做的地方,只朝我这边瞟了一眼,真的没来打招呼。
后来他们又聊了些什么,李拜天和小沫一起送对面的人走,挺客气挺孙子的模样,像是有什么事情求人家似得。
李拜天到底还是得喝一点,脸又成烧猪了,脚下还打着漂。前面客人一走,这边他就扶墙了,小沫急忙扶着,“天哥你没事儿吧?”
李拜天对她摇了摇手指头,“没事儿,走吧。”
我看着他们相互搀扶着离开,心稍稍往下沉了沉,说不上是失望还是什么,李拜天的事情,是真的轮不到我去管了。
“hey!”
小迈看见我在发呆,叫了我一身,我转眼对他笑,小迈问我考虑的怎么样了。
我问他考虑什么,原谅我一直在三心两意。
“就是工作的事情,白先生对你的资料很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