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停下脚步,转身看我,依然是笑容款款的模样,这个人淡得像一缕微风,淡得让你觉得存在感很弱很弱。
可是存在感再弱,他也是真真实实存在的,就在我身边。
雪花飘飘洒洒,落在他的肩膀上,他有一双深邃的眼睛,笑起来的时候尤其感觉会说话。路灯昏黄的光,自然地倾洒下来,你在路灯下仰头看过雪么,仿佛灯下就是一个小世界,这个世界中纯洁的尘埃飞扬,不会落地,一直在飞一直在飞,特别梦幻的画面。
此时我看到的袁泽也是梦幻的,梦幻得我终于理解了王美丽的花痴。
袁泽微笑,说:“我想问你。”
我认真地看着他,眼睛大约闪着光,“嗯,你问。”
“我想知道你现在在想什么?”他看看我的脸,那眼神儿看得我有点紧张。
我可能是被场景触动到了,也可能真的因为袁泽本人而荡漾了,如开玩笑一般,说了句实在话,“在想你啊。”
这是真的,他就在我眼前,这时候我不想他想谁,只是没有具体地想他什么,可是眼前的这个人,就是灌满眼底且漂浮在心上的。这是非常自然的事情。
袁泽眨了下眼睛,表示吃惊,“你今天是不是吃错药了?”
“我怎么就吃错药了。”我觉得有些好笑。
他说:“你平常都不是这样的,今天嘴巴怎么这么甜?”
“有么,难道我平常很凶?”
我平常不是凶,只是习惯性和人保持距离罢了,至少不会说在想谁之类的话。袁泽不回答,只是微笑,伸手触了下我的头发,五根手指稍稍插入发丝。
他的手是温暖的,我的耳朵是冻得快要僵硬掉的,手掌触碰耳朵,瞬间有种颤抖的感觉。
我看着他,笑地有些尴尬,袁泽微微靠近,越靠越近,我不自觉得抿了下嘴巴。靠到很近很近,差不多我们的脸还差两公分的时候,他问我:“你该不会推开我吧,要是会的话,我就不亲了。”
我在心里搜索,根本搜不出答案来。没搜到,只想起来王美丽跟我讲自己和某一个男人,当时都觉得条件合适,想试着交往,最后交往没成功。王美丽说因为他和那个男人接吻了,然后彼此都发现没有感觉。
王美丽说,有没有感觉,接个吻就知道了。
我嗓子里溢出轻飘飘地两个字,“试试?”
于是我们试了,袁泽碰到我的嘴巴,没有亲得多么汹涌澎湃,浅浅的触碰也不是试探,好像是在用自己的嘴唇,把我冻得有些发干的嘴唇打湿温热。
在他的诱导下,我微微张开嘴唇,允许他把舌头伸进来,没有多么深入,浅浅的却感觉很绵长。
我我我……好吧我承认,我心跳了,一悸一悸有很明显的知觉。我没打算推开他,尝试更安心地体会这个亲吻,袁泽插在我头发里的手指,将我的后脑勺拖起来一些,更方便自己行事。
我们亲了大概得有一分钟,从最浅的触碰,到深入纠缠。我的手抬起来,在他腰的部位,直接微微发颤,终究还是贴了上去。
我偷偷看过他的眼睛,是闭着的,我也只看了一眼,也闭上眼睛了。因为王美丽跟我说,判断一个男人心里有没有自己,就看他亲自己的时候,是睁着眼睛还是闭着眼睛的就可以。
再次闭上眼睛之后,我才想起了李拜天。我活到现在,不算和袁泽,总共就只接吻两次,一次是在行知楼的画室,一次在那个出租屋,男主角都是李拜天。
这样的记忆,不可能说忘就马上忘掉的。
跟袁泽接着吻,想起李拜天,想起我的第一次还是给了李拜天,我心里有种罪恶感,感觉我对不起袁泽。还感觉,袁泽是李拜天的朋友,很奇怪。
这种负疚感,使我主动结束了这个亲吻,但并没有真的把他推开,只是移开嘴唇,很不自在地低下了头。
袁泽也许在看着我笑,我就是抬不起头来,并且挺不好意思的。他把我的头往肩窝按了按,松松抱着,亲了下我的头发,“不着急,我给你时间。”
还给时间,这哥们儿给了我多少时间了。这是第一次,我强烈的体会到错过这村就没这店,只是心里还是有一点点的犹豫。
我在他怀里躺了躺,因为外面冷,袁泽还是打算先放了我。然后牵我一只手插进口袋里,领我到了楼层正门口。
门口垃圾箱上,放着一束紫蓝色包装的玫瑰花,在血夜中有种奇然的美。
电梯门缓缓合上,我们在缝隙中对望,知道一扇门隔断两个人,我的视线里没有了他,可是我的心,怎么就觉得这么痒。
深呼吸一口气,电梯门打开,我走出来,翻钥匙开门,不经意朝李拜天的房门口看一眼,看到地上星星点点的水渍,大约是进门前,身上带的雪花抖落,然后融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