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阵棒槌敲击木鱼的声音,在洁白的庙宇中响起,盖住了从他另一只攥成拳头的手里,不停传出的闷音。
草云郡中,定边郡的驻地外,有一处坡谷,谷底有一条河。
狭窄的河道中,清冷的水漫及膝盖,再过几天,这些积水就会干涸。
运粮的车马就停在坡上,运粮的人穿着银亮的铠甲。
穿着盔甲的人在河边搭上砖灶,燃烧起了干柴。
袅袅炊烟,从岸边升起。
河岸对面的远方,有一座高耸入云的青山。
拥有崎岖走势的山顶上是一处断崖,崖顶处,身穿薄绸的文短迎风而立。
在文短身后的林中,站着许多穿戴着甲胄,握紧兵器,肃然而立的士兵。
士兵们挺拔的身躯,静谧的姿态如林中的巍木。
纵然面对着爆燃的烈日和寒冽的山风,古树历经千年,树身不断,树心未腐,才当得起一个巍字。
而文短精练这些士卒,花了三年。
转过身子,文短看向身后。
在他身后林中的兵卒,俱都抬头。
无数道视线,聚向崖上的身影。
绸衣的服角,散动在风中。
穿戴着绸衣的人,站在烈日发出的光里。
“离越。”
微转着头,文短的目光扫过前排的兵卒,最后停在其中一位戴着狮头盔的偏将身上。
闻言,被文短称为离越的偏将,上前几步,站了出来。
“将军。”
离越双手抱拳,单膝跪地,弯腰躬身行礼。
看着跪地的离越,文短沉默了一会,嘴角忽然向上翘起。
“离越,你年纪尚轻,近日又新娶娇妻,这次行动,你就不要参加了。”
离越惊愕的抬起头,一脸震惊的看向了文短。
四目相对,微笑的脸庞在烈日的光中,绚胧的色芒如散光的骄阳。
沉默片刻,离越低下头,被流光晃花了的双眼中,泪花闪动。
“遵令。”
闻言,文短颔了颔首,将视线望回了林中,道:“驻地的事,就交给离越。”
“这次的运粮车队,并不是主上派来的。”
“但他们运的粮食,却是给我们的。”
“将军。”
一名颚上长满白色胡须,年龄略长的偏将,双手抱拳,单膝跪倒在了文短的身前。
“这次的运粮车,莫非是从安阳郡来的?”
“怎么?”
敛去了脸上的灿烂笑容,文短低下头,一脸严穆的看着年老的偏将。
“安阳郡的粮草,本将军就动不得了?”
闻言,年老的偏将,立刻皱起了眉头。
“将军,安阳郡的驻地与本郡相邻,消息不可能封闭的住。”
“若将军执意要如此做为,恕李饶不能从令!”
“什么!”
同样跪在文短身前的离越,猛的抬起了头,怒视着身旁的李饶。
“老匹夫!”
“老混蛋!”
“你这李矮子!”
接连的喝骂声从两人身后传出,大部分的偏将都面色激动的冲了上来,剩余的一小部分却留在原地。</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