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川有些惊讶，让林嫂把怀里的小烁抱开，郑重说，“你妈妈跟我在一起的时候，并没有说明自己的身份。我一直以为她是个孤儿，孤身在娱乐圈闯荡。”

他年轻时候，并不关注豪门圈子，后来一出国就是二十年，国内的一些事情他也不是很了解。

不过，从盛老爷子和盛老太太的只言片语中猜到，卫家是豪门大户。

挺奇怪的。

文青从没跟他提过。

“卫家至今还有什么人？”

“卫家老爷子有一双儿女，卫光和卫清，卫清就是岳母文青，卫光有个独生子，卫宵。”盛北弦做了简单的说明，“这次来找楚楚的就是卫宵。”

锦川皱皱眉，觉得难以置信。

文青怎么还有家人？

“楚楚是怎么打算的？”盛老爷子突然问。

楚心之低头戳了戳彦彦的脸蛋，语调很自然地说，“我听北弦的。北弦说先去跟卫家做个亲缘鉴定，我要真的是卫老爷子的外孙女……嗯，剩下的再说吧。”

盛老爷子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应该的。人上了年纪啊，就是想念亲人，喜欢儿孙环绕的感觉。”

他感同身受。

弦小子不止一次提过要带着楚丫头和两个小的出去住，他坚决不同意。

楚心之看向锦川，“爸，我跟北弦明天要去D市一趟，你要跟我一起去吗？”

锦川搓手，低声说，“我就不去了。”

他跟文青并没结婚，他虽是楚楚的爸爸，可是，去卫家实在不合适。

翌日。

楚心之，盛北弦跟卫宵和他那个下属在机场碰面。

卫宵一身深灰色的西装，脸上带着墨镜，坐在候机厅翻阅报纸。

楚心之过来时，他随手放下报纸，摘下墨镜看她，看到她身侧站着盛北弦，意料之中。

“你好，盛少，我是卫宵，这应该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卫宵主动伸手，客气有礼。

盛北弦淡淡瞥一眼，“嗯。”态度淡漠。

老张暗暗想着，盛北弦好没礼，大少爷主动伸手打招呼，他就轻轻哼了一声，连手也不握。

楚心之习以为常。

卫宵也不觉得尴尬，缓慢收回手。

一行人坐了四个小时的飞机，到达D市。

时至一点半。

卫宵做东，在外面餐厅里吃了午饭。

之后，由老张开车，几人去了卫家。

难怪说卫家人向来低调，不喜与人来往，乃是D市三大豪门中的奇葩。

卫家的别墅并不在市中心，而在一处较为僻静的郊区位置。

下了车。

楚心之望着眼前这栋仿古仿古风格的别墅，突然觉得熟悉。

跟青川别墅的风格很像。

锦川说过，青川别墅是文青按照文青的喜好修建的。

这下，终于能理解了。

文青从小住在这种样式的别墅里，肯定是留恋的。

隔着铁栅门，她看到里面有回廊，有小河流，还有几座小小的白石桥，想来卫老爷子是个懂得享受生活的人。

卫宵扭头看向楚心之，“进去吧。”

门口保卫室的门卫皆恭敬唤，“大少爷。”

卫宵点点头，领着楚心之和盛北弦穿过前院和一条回廊，往主厅去。

卫宵提前打了招呼，卫家老爷子，卫光以及卫夫人都在客厅等候。

卫老爷子坐在躺椅上，整了整身上的衣服，“我这身衣服，看着可还精神？”

卫夫人温和笑着说，“精神精神。”说完，她又笑了，“上次那位姑娘过来，爸您也没像今天这么激动。”

卫老爷子忙严肃说，“这件事以后不许提了，万一那孩子多想了可不好。”

卫夫人点点头，说了声“是”。

不多时。

三人进了客厅，老张留在外面。

卫老爷子首先看到了卫宵侧边的楚心之，一双眼睛几乎不会眨了，就这么怔怔地看着她。

像，太像了。

简直跟她妈妈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老爷子瞬间红了眼眶。

卫光也叹了一句，“跟小妹长得真像。”

可惜小妹已经不在了。

卫老爷子招招手，“乖孩子，到外公面前来。”老人家眼神不好，想近距离看看她。

老爷子年过七旬，身上穿着柔软的白色绸布长袖衫。留了一缕花白的胡须，颇具那种老艺术家的气韵。

楚心之身子僵硬，老人家突然哭起来，她有点无所适从。

卫宵微微抿起薄唇，“爷爷叫你了。”

爷爷自称外公，便是确认了楚心之的身份。

楚心之咬唇看向盛北弦。

难得盛北弦和颜悦色的将她推至卫老爷子跟前。

卫老爷子抽空看了眼盛北弦。

这位……H市权势滔天的人物怎么在这儿？

跟着他的外孙女一起过来的。那他跟自个外孙女是什么关系？

卫老爷子不禁有些疑惑。

卫宵在电话里只说找到了卫清的女儿，并没有将她的现状说给卫老爷子听，是以，老爷子并不知道楚心之的情况。

“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爸爸怎么没一起过来啊？”卫老爷子拉着她的手，关切的询问。

不等楚心之说话，他又指着沙发道，“赶紧坐下。坐了几个小时的飞机累了吧？”他朝家里佣人吩咐，“还不端喝的过来？”

他笑容和蔼，问楚心之，“丫头是喜欢喝果汁，还是茶，还是白开水？”

楚心之语气疏离客气，“白开水就好。”

卫老爷子朝佣人使眼神，佣人去倒了一杯白开水放在楚心之右手边。

卫宵见盛北弦站在一旁不动，伸手示意。盛北弦点点头，默不作声地坐在楚心之边上。

“……”楚心之张了张口，觉得叫外公不合适，便称呼他，“卫爷爷。”她抿唇说，“我是楚心之，今年二十岁，我爸爸……”她突然不晓得怎么说。

文青离开家时才上大学，那个时候，她与锦川并不认识，卫家的人大抵也不知道锦川和文青后来在一起了。

“叫什么卫爷爷，叫我外公，我是你外公。”卫老爷子纠正，又笑着说，“心之，这名字好听。”

关于楚心之的爸爸，卫老爷子也没多问，而是把目光放在盛北弦身上，“盛家的这小子是你堂哥？”

盛北弦：“……”

楚心之：“……”

卫宵摸了摸额头，爷爷莫不是糊涂了，刚才楚心之都说自己姓楚了，她跟盛北弦怎么可能是堂兄妹。

他温声介绍，“爷爷，他是楚心之的老公。”

卫老爷子震惊，“丫头结婚了？！”

不仅结婚了，他的老公竟然是盛家的人？这说明……老爷子在心底低低的叹了一声，女儿都没了，他也不想提起过去那些事了。

卫老爷子又问了楚心之许多问题，都是关于文青，哦不，卫清的事。

家里人唏嘘的同时，也颇为难受。

老爷子更是抹了好几次眼泪，连连叹气。

他从没想到，他当年的不闻不问造成了如今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局面。

卫宵适时插话，“爷爷，我的意思还是先做一下亲缘鉴定，免得认错了人。”

卫老爷子一听这话，脸立马黑了，“给我滚！说什么混账话！”这混小子，以前没这么不懂事的。

这丫头肯定就是他们家卫清的女儿无疑了，还查什么查？

卫宵：“……”

卫光推了推卫宵，示意他不要捣乱。

这姑娘不仅跟他死去的小妹长得像，连身上的气质也像，肯定错不了。

而且，老爷子眼下正处在心疼外孙女的状态下，卫宵这话，肯定会让老爷子不高兴。

“卫爷爷，我也是这个意思。”楚心之抿抿唇说，“这种事弄错了总不太好，还是做个鉴定安心些。”

卫老爷子拍拍楚心之的手背，“别听他瞎说，你就是我的外孙女了。”

楚心之为难地说，“卫爷爷，我来之前就跟卫少爷说好了，先做鉴定的。”

卫老爷子皱眉，这丫头一口一个“卫爷爷”，叫得他心里实在难受。

他看得出来，这丫头是个倔脾气。

如果不先做鉴定，只怕她不会改口叫他外公。

罢了。

“这样吧，丫头先休息一下午，明早安排医院抽血行么？”

楚心之点点头，“全凭卫爷爷的意思。”

她站起身，“那我先走了。”

盛北弦跟着起身，牵着她的手，从头到尾他一句话没说。

他相信她能够处理好。

“要走？”卫老爷子扶着椅子站起身，边上的卫夫人忙上前，扶着他的胳膊，“爸，你这病才刚好，别激动。”

“丫头，就住在卫家吧，明早一起去还方便些。”老爷子出声挽留。

楚心之仍旧笑得客气，“谢谢卫爷爷，不用了。”

送走了两人，卫老爷子一个劲儿叹气。

“爸，你怎么了？”卫光替老爷子按摩，温声问道，“认回了外孙女不是应该高兴么？”

卫老爷子长长地叹息一声，“觉得那孩子对我好生分。一直保持着基本的礼仪，客客气气的却不亲近。”

卫夫人在一旁笑，“爸，您多想了。那丫头刚认亲，自然不太适应，客气是应该的。”

总不会像之前那个冒牌货，才见面就外公外公叫个不停，把老爷子哄得高兴。

卫光点头，“确实是这么说的。等鉴定结果出来，她肯定乐意叫您外公。”

“但愿吧……”卫老爷子托着长长的尾音说。

他看向卫宵，“去查查你姑姑当年的事情，查得详细些。”末了，老爷子自言自语地轻声说，“怎么会姓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