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红羽怒气冲冲转身而走,木管家瞅见大事不妙,拔腿就往王府里跑。
以他的胖肚子和小短腿,去追凤红羽的马车,那是铁定地追不上了。
他得回去赶紧告诉王爷。
心说王爷最近的桃花开得有点旺,上回来了个红衣侠客,这会儿又一个白衣仙子。
羽小姐没将王府掀翻,可真大度啊。
江映雪朝已经走远的凤红羽的马车看去一眼,秀美的脸上,浮起一丝嘲讽的笑容。
她心中升起一阵鄙夷,又是一个爱慕王爷的无知女人。
真是自不量力,那女人有什么资格喜欢王爷?
容王慕容墨的身份无上尊贵,岂能是一般女子可以宵想的?
木管家抖着一身肉匆匆跑上台阶,气喘嘘嘘朝江映雪拱手一礼,陪着笑脸说道,“江小姐您请自便,老奴还有事要忙,你担待一下。”
说完,他再不理她,提着袍子下摆飞快地朝王府里跑去。
木管家不管她,府门口看门的两个小厮拢着袖子,一个看天,一个看地,更不会理她。
江映雪被晾在府门口,那脸色顿时就沉了下来。
她坐了几天的马车,大老远的到容王府来,府里的仆人竟然敢怠慢她?真是岂有此理!
不过她一向注意形象,并没有发作出来。
反而是她的丫头心生不满,唇角一撇,开始愤愤不平地抱怨起来。
“小姐,咱们一定要到王爷的面前去告一下这个管家的状,他居然将小姐扔在府门口自己跑了,真是不像话!小姐可是容王府未来的女主子,这样傲慢的下人,就得撵走!”
江映雪下巴微微一抬,清冷的目光朝丫头脸上扫了一眼,淡淡一笑,说道,“算了,他是王爷的人,是容王府的家生子老仆人,我们跟一个下人计较什么?没得掉了身份。”
丫头忙将头低下来,小心说道,“是,小姐,奴婢知道了。”
容王府,慕容墨的书房里。
脸色依旧有些苍白的慕容墨,正歪靠在贵妃椅上。
他穿着一身家常墨衫,伸着手臂,半睁着眼让一位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把着脉。
这中年男子穿一身青衫,面容俊秀,留着神仙须,一副儒雅的书生模样。
大约过了一碗茶水的时间。
中年男子才收了手,捏着胡须皱起眉头,看向慕容墨说道,“我记得你体内的毒素已经控制住了,为什么又会毒发?”
慕容墨轻轻挽着袖子,轻咳了一声,浅笑道,“几天前,为了救一个人,耗费了一点元气。”
中年男子站起身将袖子猛地一甩,冷哼了一声,“你这是在砸本神医的招牌!”
“……”
“我都放出话到江湖上了,说一个五岁时中了‘噬血毒’的人,被本神医控制住了毒,能跑能跳能娶老婆了,活八十岁不成问题!”
“……”
“你可好,吃多了撑着去救什么人!你爹你娘早死了,还有谁值得你救的?”
慕容墨揉了揉额心,依旧笑得淡然,“本王不信命,这一辈子一定能够活得长久。”
“那是最好!你只要乖乖的听本神医的话,别再费什么力气救人,安心的在你的王府里养病,八十岁活不到,六十岁是绝对不成问题!”
“……”
“否则……,哼!你就像传闻里说的那样,二十五岁等着二叔公给你备棺材吧!”
慕容墨伸手从一旁的桌子上端了一杯茶,拿着盖子拂着上面飘浮的几片茶叶,淡然笑道,“本王也懂医,自己的身体状况如何,了然于心,不会砸你的招牌的。”
“你懂?呵呵——”中年男子冷笑一声,“老夫跟你说了多少次了,每月的初一不可动用内力,可你为什么不听?你懂医不错,可这伤了元气的调养,你却不懂,医术同老夫比,差了十万八千里。”
“所以才请你来给本王看病啊,否则要你来干什么?”慕容墨淡淡看了他一眼。
中年男子:“……”
慕容墨笑了笑,又道,“独孤傲,还有一个人你务必要医治一下,正好让你的医术扬名天下。”
“最好是找个听话的,老夫还要靠这神医的招牌混饭吃呢!”独孤傲眼皮翻了翻,同他的名字一样,听到有人要求医,便是一脸的据傲。
慕容墨说道,“他当然会听话,他求的是修容,脸上有一半的皮肤被火烧伤了,你务必给修复好,钱的话不是问题,你到王府的帐上支取就是了。”
“你出钱那是再好不过,不过,能劳动你出银子,还是你担保的,会是谁?天下还没有一人呢!”独孤傲捏着胡子好奇的问慕容墨。
慕容墨看了他一眼,“苍泠月小徒弟的二哥,凤家二公子。”
“什么?”孤独傲跳起脚来,说话的音量都拔高了不少,脸色更是一片黑沉,“是那个小丫头的哥哥?我不医!”
“那你还想不想娶她师傅?”
独孤傲:“……”
慕容墨又道,“苍谷主一直将小凤凰当她的女儿一样宝贝着,也对小凤凰言听计从。小凤凰对你的印象如何,可是会直接跟苍谷主说的。”
独孤傲冷哼一声,“那个小丫头,居然在老夫的庄子门口贴上辱骂的对联,害得老夫去年一年都没有人上门求医,穷得都快揭不开锅了,着实可气!我要是给她哥哥修容,我岂不是太没有面子了?”
慕容墨斜睨着眼看向他,轻哼一声。
“她写给你的对联,说的可都是实话,‘愿天天有病人求医问药,好日日赚银子买酒吃肉’,横批‘财源广进’,说的可不是你的心声么?你收的诊金,可是天下第一贵!看病的人没有带百两银子,你是拒不去看病!”
孤独傲:“……”
慕容墨笑了笑,“你是要面子还是要老婆?你死要面子不理小凤凰,苍泠月也会不理你,难怪你四十岁了,还没有娶到苍泠月,该!”
独孤傲急了,“行了行了,我听你的就是了!”他长长地叹了口气,“老夫天生跟那个小丫头不对卯,为什么总是受她欺负?被她戏耍了,还得给她二哥治病,老夫这是受的什么罪?”
“想想她的师傅——江湖第一美女沧冷月至今都是单身一人,你受的这点苦,是值得的。”
孤独傲:“……”
两人正说着闲话,书房的门口这时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王府的木管家小跑而来。
“王爷,王爷……”
慕容墨皱眉,“出了何事?你怎么急成这样?”
“江……江小姐来王府了。”木管家扶着门框,喘息着说道。
慕容墨只微微皱了皱眉头,淡淡说道,“同以前一样,找间客房让她住着就行,何必来问本王?”
“还有羽小姐也来了。”木管家又道。
慕容墨顿时惊得站起身来,“为什么不先说她?她现在人在哪儿?”
“见到江小姐后,羽小姐又走了。”木管家道。
慕容墨:“……”
木管家发现手里还抱着两个锦盒,他又将盒子举了举,“哦,羽小姐还送了礼物给王爷。”
“到一旁面壁思过去!”慕容墨冷喝一声,甩袖大步朝外走去。
木管家:“……”哭丧着脸,这是他的错吗?
独孤傲将木管家怀里的锦盒打开来看了看,眼睛一亮,“千年的人参啊,王爷府里很多,不如将这个送给老夫吧?”
木管家将东西往身后一藏,眯着小眼睛,冷笑道,“独孤先生要是不怕羽小姐拿棍子打的话,您就只管拿。”
“羽小姐是谁?”
木管家眼皮翻了翻,“凤府的大小姐啊,还有谁能将东西送到王爷的手里?”
独孤傲眼皮一跳,“是那个小丫头?我得问问她,她师傅最近去了哪里?”
。
没有人带领,江映雪只得自己走进王府。
已经来了这里,就不能轻易的回去。
再说了,容王一直不允许外姓女子靠近王府,今天居然有个红衣的女子送了东西给他,且木管家对那女子的态度还相当好,她更是不能走了,她得查清楚那个女子是谁!
江映雪指挥着车夫和护卫,将她的行李往王府里搬。
走到后堂的时候,江映雪遇上了慕容墨的二叔公慕容博。
“二叔公。”她微微点头算是行了礼。
慕容博眯着眼看了看她,“江家丫头?”
“正是我呢。”江映雪甜甜一笑。
“你来干什么?”慕容博毫不客气的冷冷问道,“上回,你爷爷催婚不成,你便自己来了?女孩子家主动住到男方家里,会招来闲语的,你知不知道?”
江映雪脸色顿时一僵,“不,不是催婚。”
“那是来干什么?小墨很忙,没有时间陪你,你自己玩吧。不过记着,王府里现在常有客人来,你不要乱跑!免得吓着他人。”
慕容老爷子说完,甩了下袖子,大步走开了。
江映雪的脸色更是气得一片惨白。
今年年初时,爷爷父亲哥哥带着她,的确来容王府说起两家的婚事,但容王府以老容王夫妇都死了,没有父母之命为由将婚事拖着。
她都十六岁了,不能再等下去,便厚着脸来了容王府。
这也是经过家里人商议后决定的。
一来,是让她看看京中的形式,因为哥哥一直想入朝为官。
二来,同慕容墨住在一个府里,天长日久,以她的容貌与学识,他定然会动心。
至于容王府里的人,不大待见她,不是什么大难事,只要她成了这里的女主子,这些人,不敬重她的,她会全部赶走!
就算是慕容墨的二叔公,她也不会客气着,一个慕容氏的旁支子弟,居然敢小瞧当初大周国丞相的曾孙女,就不该留着。
若慕容氏一直掌着皇权,按着当初大周国第一任君王圣武帝定的规矩,江氏有女为后的婚约,她就是未来的皇后。
旁支的慕容博敢小觑她就是以上犯上就得杀头!
“小姐,东西还是搬到原来的客房吗?”丫头倩儿抱着装有江映雪首饰等贵重物品的小包紧跟她的身后,车夫与两个护卫肩膀上各扛着一个大箱子。
江映雪想了想,说道,“不,我既然是这王府未来的女主子,就得住上房,怎能住客房?我要住问梅居。”
问梅居是容王府后宅中最大的一处院落,是慕容墨住的地方。
其中有一间屋子里的摆设,全是女子用品,一定是慕容墨给她准备的。
过年时跟父亲哥哥一起来,她不好意思提要住到问梅居,这回只有她一人来,为什么不住呢?
同慕容墨住一处院落,早晚相见,正好培养感情,临走时,母亲如此交待她。
其实不用母亲提醒,她也知道这一点。
丫头得了江映雪的吩咐,忙朝车夫和两个护卫点了点头,“都跟我来。”
一行人往间梅居而来。
园子的门口,有两个婆子正拿着剪刀剪着早开的桂花枝。
见到江映雪一行人,两个都同时皱了皱眉头。
“快到前面引路,小姐要住这儿。”丫头倩儿走到婆子们的跟前说道。
两个婆子对视了一眼后,其中一人微微一笑,说道,“这可是王爷的园子,江小姐您是一个未嫁的姑娘家,还是住到客房比较好,免得招人闲语。”
丫头叉腰冷笑,“你居然敢挡着小姐不让进去?小姐将来可是容王妃,你们不怕被赶走的话,就快点开门引路!”
另一个婆子一脸为难,“王爷说,这处园子,只有他能入住,违者,可是会被打板子的。”
丫头又是冷笑一声,“里面有一间闺房,分明是备给我们小姐住的。小姐为什么不能住进去?”
两个婆子又互相看了一眼,那屋子不是王爷为羽小姐准备的吗?
王爷没说让其他的女子住啊?
这边正僵持着,没一会儿就聚集起了不少王府的仆人围在附近观看。
恰好这些都是新来的,并不认识江映雪主仆几人,看见江映雪一行人跋扈傲慢的样子,就开始小声地议论起来。
“真是奇了怪了,这是谁家的小姐来指挥起了王府的仆人?满京城也只有她一人吧?”
“就是,蛮横霸道的到别人府里来了,家里是怎么管教她的?”
“看起来很有教养的样子,却是个刁蛮跋扈的主,跟上回住到这儿的红衣小姐比起来,差了十万八千里了。”
“就是就是,那位小姐从不会差遣我们,一直都是和和气气的,还给了不少赏钱给我呢。”
“她这样赖着住进问梅居,是不是想晚上去勾引王爷啊?”
“八成是的。”
“咱们王爷招谁惹谁了,被这样一个霸道不讲理的女人惦记上,命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