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是温暖的避风港,而家人,是一辈子可以依靠信赖的人。书本上是这么描述的,她也同样是这么认为的。哪怕是父亲反对她去演艺界发展,希望她老实本分地成为一名医生或是找一份普通的工作,但是父亲依然是爱着她的。母亲、还有弟弟,都是如此。就算是长时间不见面,也不会让这份爱有丝毫的减弱。
那么这个家是什么时候开始崩坏的呢?是从知道远叶存在的那日,还是在远叶去世那天母亲如癫狂般哭泣的那天开始?父亲和母亲的隔阂,到底是什么呢?不知道。没办法知道。那个时候的她一心沉浸在自己悲伤的世界里,不想理会任何人。
所以当她发现的时候,母亲不知怎么开始厌恶起棕色和红色,还把自己最喜欢的一件棕色风衣给剪成了碎片,弟弟则已经失去了当年关于远叶的一切记忆,正和杀死远叶的‘凶手’水野杏里交往。而父母则是听之任之,并且做出一副同样忘记远叶的样子。以为这样就会好起来吗?看起来忘记了,就真的忘记了吗?
她以前也是这么认为的,只要这样假装忘记便总有一天会忘记,可是,有些伤口只会腐烂发臭掉,它从来都没有愈合的可能。
现在,她应该怎么面对弟弟呢?她那一直敬爱着她三年来努力保护着她的弟弟,此时,正用一种深不可测的眼神望着她。那是极为平静的眼睛,静得让她只感觉,一股阴凉从地底下钻进了她的脚,沿着身体的骨骼一寸一寸地往上爬,一直,钻进她那被骨骼包裹住的心脏,好冷。她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不能再这么沉默下去了,一定要说些什么。否则弟弟肯定会想多。反正他已经失去和远叶相关的记忆了,那么直接说明也没关系吧。
就在她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对面忍足侑士的表情一变,就变回寻常那种悠闲的样子,好像刚才的那股寒意是她的错觉。
“姐姐是在跟踪我吗?”看着惠里奈有些愣住,忍足嘴角的笑容中隐隐透出股戏谑。
惠里奈心下轻松了少许,果然侑士只是在吓唬她。“绝对没有。”不过,她还是决定要把危险扼杀在摇篮里。脚踏两只船,这种事如果远叶知道了,一定会非常的伤心吧。
“那姐姐是不放心杏里才过来的吗?”很是坦然自若的神态,提起水野杏里的时候,忍足没有半点的闪躲,
“不是。”惠里奈吸了口凉气,企图让这份冰凉让自己冷静些,她严肃地对上忍足侑士的眼睛,想在里面扑捉到什么,可惜,她什么都探究不到,“我刚刚看到你和一个女孩在一起。这个时候你不是应该在陪杏里吗?为什么……”
面对惠里奈的质疑,忍足竖起食指贴在了唇中央,狡黠地笑了起来,“我们这个是秘密。”
“秘密?”惠里奈只觉得一头雾水。
“姐姐也认识那个女孩不是吗?她可不是那种随便就可以和男人亲近起来的女生。这点你应该很清楚吧。”
当然了!惠里奈心里对忍足侑士的话十二分的赞同,远叶才不是那种随便的女生,只是容易被骗!想到这个,她就再次瞪向忍足,“什么秘密连姐姐都不能说。”
看了眼惠里奈,忍足笑道,“都说了是秘密了。不过可以透露点给你,跟杏里有点关系。好了,就这样了,我先走了,今天杏里就拜托你了。”没等惠里奈反对,忍足就飞快的离开了,转眼间就带着那边等着他的远叶消失在她面前。
这样真的没问题吗?惠里奈握紧的手逐渐摊开,手掌已经被她攥得煞白。不过看上去好像只是朋友的关系。如此想着,就让惠里奈心里轻松了不少。但是,最后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今天杏里就拜托你了’。是让她接杏里回去吗?她才反应过来,手机便提示她有新邮件。
‘我已经告诉杏里,今天你特意来接她回去。’
除了这封邮件,还有另外一封。是远叶的。看到远叶的名字,惠里奈的心莫名地就颤动了起来,打开,只见上面写着:刚刚才知道原来忍足君就是梅垣前辈的弟弟,真的是很巧呢。看着上面满是欢喜的字句,惠里奈不知道该回复什么。
也许。目前。暂时。先这样吧。
“不行!水野桑。你今天的情绪似乎并没有到位,请你恢复好之后再来吧。”
惠里奈一到达,就听到绪方导演这么对水野杏里说。在导演走后,就剩下水野一个人站在那里,低着头,双手不知所措地捏紧,缩着肩膀,看过去很可怜的样子。不知怎么,看到这样的水野杏里,惠里奈一下就想到了当年的自己,正想上前,就看到高野乃亚走了过去。
几乎是下意识的,惠里奈就避开了高野乃亚可能的视野范围。当她发现自己的动作后,便是一阵自嘲。当年她什么都没有做,只是递了一瓶水给高野乃亚,她怎么会知道那瓶水会毁掉高野的嗓子,说起来那瓶水还是加藤……原来如此。惠里奈脸上露出点点倦意,她早就该想到了,三年前加藤的那一刀,不但切断了两个人的恋情,也切断了她的前途和对爱情的念想。为了让自己痛苦吧。因为自己的原因才阻碍了他想要得到远叶爱情的路。那个时候,她像个小丑一样表演着自己的爱情。深深爱慕着的人,喜欢的却是自己的妹妹。而渴望的前途,却同样被那么轻而易举地摧毁。惠里奈站在拐弯的地方,看着正和高野乃亚对话的水野杏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