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与,我刚才说了,孙策固然是劲敌,但他不是唯一的劲敌。长安的天子,益州的曹操,甚至幽州的公孙瓒、刘备,可能成为我们的对手。即使是最近非常安份的西凉人,也有可能突然跳出来分一杯羹。于扶罗已经说了几次,牛辅正在雁门一带频繁活动,似有意侵袭匈奴人的驻牧地。”
审配叹了一口气,露出几分疲惫。“群狼环伺,汝颍人却视而不见,一心撺掇着主公南征。就算打败了孙策又如何?冀州如果有失,主公依然是无根之木、无源之水。兖州荒残,豫州被孙策盘踞多年,世家残破,倒是寒门浊流趁势崛起的不少,黄巾也有卷土重来之势,他们能支持主公?公与,眼下孙策风头正劲,我们不宜急于出征,等一等,缓一缓,也许更好。”
沮授心领神会。“待其自乱?”
审配呷了一口酒,接着又道:“孙策出身寒微,他用的人大多类似,这些人没有什么产业可资,为了功名富贵,他们更喜欢进取,此时人人奋勇,个个争先,难当其锋。若是让他们慢下来,无功可立,自然会将心思用在内斗上。小人同而不和,此等唯利是图之辈争的都是切身利益,一得一失,锱铢必较,岂能长久和睦相处?公与,飘风不终朝,骤雨不终日,孙策很快就会内乱丛生,自顾不暇。”
沮授连连点头。审配分析得有道理,将视野放得长远一些,眼前虽然有些困难,却不会持续太久。
“那天子呢?”
“天子啊。”审配考虑了一会儿。“公与,你觉得天子为什么半年多的时间一直没有理会郭异,现在突然派人查案?”
“孙策所迫?”
“看起来是孙策所迫,其实更像是天子引而不发。”审配皱起了眉头。“我总觉得天子是在主公与孙策之间做平衡,想两面逢源。这是天子的主意,还是荀彧的计划?我不清楚。不管是谁的想法,对主公来说都不是好事。不如趁着这次关中大旱的机会让朝廷威严扫地,除此后患。”
沮授倒吸一口凉气,手中的酒杯滑落,酒液洒得到处都是。
审配早有心理准备,微微一笑。“现在因天灾而亡,总比将来被主公弑杀好一些吧?这么好的机会不用,是不是太浪费了?”
沮授手忙脚乱的捡起酒杯,又取出手巾擦拭衣服,借机让自己重新镇定下来。他迅速权衡了一下形势。“正南兄,若孙策支援朝廷,如何?”
“那有什么不好?”审配歪歪嘴。“待他粮尽,我们出击,一战必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