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木笡见州慢并没有指责她,反而是指着旁边的炖汤问,这才起身又将炖汤拿起,递到州慢面前,“这是今早我让厨娘做的汤,给太子妃殿下补补身子的。”
“她现在也不在,你就先拿回去吧,我去一趟刷子序犯。”
语罢,州慢便化烟而走,留下木笡一人端着炖汤又回到了伙房。
刷子序犯依旧一片祥和,州慢却也因为这如往常一般的祥和而皱起眉头来,直觉告诉他,排歌兴许并不在这里。
归字谣在州慢叫门之前先开了门,归字谣脸上扑面而来的喜气让州慢稍稍缓和了心里的慌乱,“太子殿下。”
“尾犯上神可在?”州慢还是有些匆忙,不想做过多无谓的逗留,径直问道。
归字谣点点头,“在。”
说着,便也将州慢迎进院子里来。
州慢原本想着是过来问一下有关排歌的下落的,若排歌不在刷子序犯,他就要真的焦灼死了。
但是看到归字谣后,他还是改变了主意,就算排歌不在这里,也可以询问一下尾犯上神能否助他一臂之力。
他隐约感觉得到,自己其实改变了不少,以前他是想也不会去想要找别人帮忙的,但是跟排歌经历了一些事情之后,他也渐渐感觉出来了,有些事情不是自己一个人说去逞强就可以如愿的。
相反,他需要帮助。
特别是现在。
州慢很快便进了大厅,尾犯正悠闲地喝着冬茶,杯中的热气虚无缥缈,尾犯似乎正在沉思着什么事情,却也是闭着眼地摇头晃脑,看起来心情不错。
州慢行了个礼,“尾犯上神。”
“太子殿下,如今阿歌不是刚生下小皇子吗,怎么你反而天天到我刷子序犯这边跑了呢?”尾犯不温不热地又品了一口茶,示意州慢也坐在一边,这才开口说道。
州慢坐定之后,尾犯便也用法术将茶壶提出炉灶,给州慢沏了一杯茶。
州慢此时却也没有尾犯那般悠闲,“尾犯上神,阿歌不见了。”
“哦?”尾犯听到州慢的话时,却也是一点都不稀奇,反倒只是带着一点点的询问,“怎么,阿歌还是不知道收敛一点?”
看到尾犯一脸疑惑的样子,州慢心里渐渐涌现了失望,语气也是软弱无力地道:“我以为她在刷子序犯,所以我才过来瞧瞧。”
“她不在这。”尾犯径直开口。
“上神可能找到排歌?”州慢眼下也找不到还有什么地方是排歌会去的,这才叫他更是急上加急。
尾犯放下茶杯,看到州慢如临大敌的难过表情,便也只好安慰道:“虽然我不知道这阿歌去了哪,但是你也放心好了,这阿歌如今的修为还要比我这把快要散架的老骨头更高一些,就算是有人想要算计她,没个几万年的准备是不可能成功的。”
“就怕是有心人如此做。”鉴于州慢对先前事情的了解,排歌每次得罪的人都不是什么好惹的人物,就是因为如此,州慢对于排歌这次悄无声息就失踪的行为才更是担忧。
尾犯心里虽然也困惑自己的徒弟为何会在现在这个关头失踪,但却也没有像州慢那般想得太过分,只好提醒他道:“或者阿歌是去了你们原来经常去的地方也说不定。”
我们原来经常去的地方?
州慢几乎说不上来这样的地方,毕竟他先前喜欢排歌后,排歌却也丝毫不领情,纵使他有心与她待在一处,她却也在想尽各种办法撵走他。
现在想想,自己还真是有些可悲呢……
猛然间,州慢还是想到了一个地方!
“尾犯上神,我先告辞了。”州慢随即站起身来,对尾犯说道,“或许我知道排歌在哪里了。”
“去吧。”尾犯也不阻拦,愣是看着州慢从里屋急匆匆地跑了出去,脸上现出一丝无奈却也关怀备至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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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重天下的凡间,在州慢眼里,比那仙界的宫阙还要更美一些。
毕竟,他曾经与排歌在这里度过了一段很是幸福的田园生活,就是这样的生活,让州慢和排歌的感情日渐巩固起来。
山渐青的小木屋,纵使在排歌回了天界的几万年里,它因了州慢在周围设下的仙障而没有受到任何程度的破坏,只是院中的杂草看起来要比他们先前在这个屋子里居住的时候要多得多。
葱茏的杂草长了满地,愣是叫州慢看不出来该从哪里走进去。
猛地发现旁边有一条极其隐蔽的小路,州慢心里顿时又有了一丝希望,他真的希望,这是最后一次追随她的踪迹了,此生此世,剩下的路只希望她能陪伴在自己的身边。
他拨开了门外最后一把杂草,木屋顷刻映入了他的眼帘。
但是,他的眼中随即现出了一阵失落。
只见木屋的门紧闭着,灰尘如许,再无痕迹,一看就是没有人来过的迹象。
州慢虽然心里也知道排歌定不会在这屋里,但他还是心存侥幸地推开了门,屋里意料之中的安静让他的落寞更深了一分,他随即走出房去。
抬头再看山渐青下的那个小城镇,如今也已然成为了一座大城池,城垣上插着红色的旗子,上边还标着一个大大的“棠”字。
棠。
棠城吗?
州慢一时兴起,心里有种莫名的渴望,想要去那个插着棠字旗的城池上看一眼。
他随即在口中念了个诀,瞬移术便将他带到了棠国的城池之中。
城内一片欣欣向荣,红墙绿瓦,人来人往,一切都显得井然有序,叫州慢在心底暗暗吃惊,天上几万年始终如一日,却也没有凡间几世轮回得如此叫人摄魂动魄。
他蓦地觉得凡人是很可怕的一个强劲对手,若再来几世轮回,他们是不是也可以上达天界?
就在州慢还陷入在自己的思考中,没有回过神来,却听一个书生在旁边跟着一个卖药的老板抱怨,“没想到,这个令大人竟因为这位姑娘叫了他的名讳,就直接不认她的罪了,还直接宣布退堂,你说我双韵子何尝有过这么不堪的经历~”
说罢,那位书生还很是哀怨地叹了口气。
他没有就此停住嘴,反而休息了片刻,继续说道:“你说那个姑娘,虽然长相还是蛮好的,怎么就这么不堪呢?”
州慢从不爱管别人的闲事,今日却因了实在是太无聊,心里太过烦闷,一时间竟也因那书生的无聊地聊着家常而停住了脚步,他站在离那书生不远处的一个地方站着,假装自己在看绫罗绸缎,一边安静地听那书生唠叨。
却也听那卖药的老板安慰他道:“我说你也就别跟那姑娘置气了,听说她前一段时间一直在街上问有没有一个叫一七令的人,其实我们这城里的人都知道,一七令是谁,但是我们也不好明着在大街上说这一七令就是我们衙门的大人。”
“原来,这姑娘是在找人啊?”书生这才如梦初醒,脸上现出了一抹尴尬的笑意,“我一直以为这姑娘是故意骚扰……”
“诶,现在我们这城里看似过得太平,实际上每个人都是朝不保夕的,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之所以没人提醒你,也是他们太过于冷漠了。”卖药的老板继续说道,“今日之事,也算我多嘴了,往后也就不要再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