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这么一问，猴子忽然地，就沉默了。

猴子沉默，敖听心也沉默。两个“人”就这么一点一点地往深海潜。

渐渐地，海底出现了点点的光亮，仿佛群星倒挂一般，遍及四处。

渐渐地，可以看到海底的群山，甚至隐约看到如同一阵阵的风一般，一卷而过的，密密麻麻的鱼群。

不过，他们毫无意外地，全部都绕开了猴子与敖听心。或者更准确地说，是绕开了敖听心。

龙是水族的王者，所有的水中生物，都天然保持着对龙族的敬畏。

身为一个准妖王，在这大海之中，猴子却仿佛只是敖听心身旁的点缀罢了。她才是所有目光聚集的地方。

终于，远远的，猴子看到一片被七彩珊瑚包裹着的宫殿群，散发着白光，如同白昼一般夺目。

白光之下，可以清楚地看见无数悬在水中的舰只，来来往往地，密密麻麻。

“到了。”

敖听心调整了身形，缓缓地靠向高耸宫门的方位。

猴子也紧跟了上去。

待到他们靠近，一群鱼朝着他们涌了过来，化出一个个兵将的模样，躬身拱手。

“末将参见四公主！”为首鱼妖将领似乎有些吃惊，看了敖听心身后的猴子两眼，道：“四公主怎么忽然回来了？”

“忽然有事，就回来了。父王在宫里吗？”

“龙王一直在宫里。这位是……”

“这位是我的朋友。”

说着，敖听心继续往宫门的方向游，猴子紧紧地跟着。那些个鱼妖士兵们又是化作了鱼群，不过，并没有离去，而是小心翼翼地拱卫在敖听心四周。

龙宫，虽说是宫，与地面上的宫殿却有着极大的不同。

龙宫本身，好像一个巨大的鸟巢一般，堆满了各色各样的建筑，有高有低，有大有小。虽然结构诡异，风格倒是比较统一。清一色的都是使用金黄色的琉璃瓦片，白色的墙体。只不过因为年代久远的关系，大半都长满珊瑚，贝壳。

所谓的宫门，也并不是好像地面上的城邦那样落在海底的一个建筑，而是位于龙宫正中央的一条巨大的隧道。

隧道的四面同样堆满了各种各样的建筑。那感觉倒是与妖都火山口空港的风格有些类似，只不过，更诡异了。因为许多在地面无法做到的结构，在海里都是可以做到的。所以这里的建筑更加清奇。

“我们现在去哪？”

“去见我父王。”

“啊？”

“你刚刚不是说见我父王的吗？”

猴子闭了嘴，想了半天，又忍不住问道：“你平时在龙宫的时候，都是这样的吗？”

“嗯？”

“我是说……”游到敖听心前方，猴子伸手比划着说道：“我是说，你在龙宫里都是龙形？”

“也不是。”敖听心轻声道：“应该说，是随意。喜欢什么形态就用什么形态。舒服就行。你看其他人，也都是这样。”

往四周望去，猴子发现，确实如敖听心所说。

在妖都，猴子看到的是漫山遍野的“人”，而在这里，却只有海底的生灵。只有当有需要的时候，他们才会化出人形，方便做事。而平时，他更喜欢用原本的模样呆着。

继续往隧道的深处走。

敖听心忽然说道：“海中物产丰饶，也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敌人。万年以来，由于与妖族和天庭的协议，四海，一直都是乐土。于是，这就养成了水族安逸的性格。没有天庭那样君临三界的雄心，也没有妖庭那样一统八荒的壮志。有时候我会想，水族今天的羸弱，会不会恰恰就是因为这万年得天独厚的处境呢？”

“因为没有危机，所以也就不需要奋斗。不用拿剑拼杀，所以也就养不出坚毅的性格。水族的兵将并不少，然而，就是出不了真正的大妖。一旦打起来，也是一触即溃。哪怕是在兵力占优的情况下。”

说着，敖听心忽然回头看了猴子一眼，看得猴子一脸的疑惑。

终于，他们在一个巨大的，嵌在隧道边上的红褐色大门前停下下来。

“父王在吗？”

“回四公主的话，龙王殿下正在里面。”一只攀爬在大门上的海蟹化出了将领的模样，躬身拱手。

“通报一声。”

“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