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语令在一旁墨玉不懂,深爱与决绝,明明是互相矛盾的东西,为何可以混在一起?而凌若懂了,所以她努力捂住嘴不让自己哭泣出声。
他爱她,所以宁愿自己承受所有痛苦,不夺取、不强求,只愿一生一世守她一人……
“不要哭了。”容远攥紧袖中的双手强忍住替她拭去泪水的冲动,温言道:“堂堂四阿哥的福晋怎得这般爱哭鼻子,让人看见了非要笑话你不可。”
“哪有。”凌若心知他这般说是不愿见自己落泪,当下赶紧抹去泪痕赦然道:“明明是被沙子迷了眼。”
“如此最好。”容远没有拆穿她这个拙劣的谎言,反而露出会心的笑容,仿佛放下了什么心头大事,“哭笑不随心,你在贝勒府中定要记住这句话。”
“我知道。”凌若抚着犹有湿意的脸颊道:“徐太医,叶福晋当真没事了吗?”
容远轻轻点了下头道:“只能说暂时没事,究竟能保多久我也不敢确定,若儿你究竟得罪了何人,要设下如此狠毒的局害你?”今夜之事他现在想起来还心有余悸,若非小四被他的谎言所欺,只怕凌若已被押送至宗人府。
凌若拨弄着小指上景泰蓝缀珠护甲幽幽道:“妒我得宠之人固然不少,但恨至如此地步又有能力布下此局者除却年氏我想不到旁人。”面对容远她自不需隐瞒。瓜尔佳氏身为庶福晋,能让她听命冤枉自己,这位份必然高于她,嫡福晋自不会害自己,而李氏现在一心拉拢自己断无突然翻脸的可能,算来算去便只有一个视自己为眼中钉的年氏。
“既知道是谁,那你往后便多提防着一些,莫要再着了她的当。”说完这句容远起身道:“说了这么久我也该走了,否则该叫人起疑了。叶福晋现在情况不稳,虽有药安着,但早产是必然的事,你最好不要靠近她。我现在住在城西槐树胡同里,你若有事尽可派人来寻我。”
凌若深深看了他一眼,咽下所有离别的伤怀难过,淡然对等候在一旁的小路子道:“替我送徐太医出去。”
门来的那一霎那,浓重的夜色蔓延而来,昏黄的烛火在茫茫夜色间飘摇不定,像是随时会熄灭。
李卫望着容远略显瘦的背影摇摇头将门重新掩好,感慨道:“徐太医真是一个至情至性的人。可惜……”
可惜什么他没有说下去,然凌若心里却是明白的,是啊,除了一声可惜还能说什么?
墨玉皱着圆圆的小脸在一旁道:“我倒觉得徐太医真是奇怪,明明那么喜欢主子偏又说什么‘你做你的福晋,我做我的太医’,难道他说这话不难过吗?”
李卫嘴角微微扬起,用力揉着比他矮了半头的墨玉头顶道:“你还小不懂什么是情什么是爱,等将来有朝一日你真正喜欢一个人时便会明白今日徐太医所说的话是何意。”
“不许揉我的头发。”墨玉生气地拍掉头上那只讨厌的手,原本梳得很整齐的发髻此刻被李卫揉得乱成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