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滴答——’小雨淅淅沥沥的落了下来,落在屋檐上,落在小桥上,落在假山上,落在铁甲上——
一群身穿甲衣之人站立在小院中,站立在秋雨下,冷风灌入衣内,但甲衣人的脸色依旧冷酷,领头的马三更是手持一把镔铁割虎刀,刀身巨大,刀背上暗红的锯齿倒映着月色。
“禀大人!现敌人踪迹!”一人半跪在地面,溅起两片水花。
“说!”马三淡淡道。
“贼人自假山处被我等埋伏,一路逃窜,现已逃到了花院厢房,敌人似乎有向南逃窜意图,意图——似乎是六夫人闺房。”那人迟疑道。
“自投罗网?小子们的运气终于用完了吗?”马三脸上闪过一丝惊讶。
一只冷箭从远处小楼射来,但在半空已经失了劲道,被马三一把抓住——
“都督!箭上有信!”
“哦?”马三打开看后,神色阴晴不定,只注视着大群甲士涌向那座小楼。
一支油纸伞缓缓撑开,玉人莲步轻启,缓缓来到马三前,
六夫人春儿依依不舍道:“夫君,贱妾先行一步了!”
马三忽然道:“夫人稍候,待为夫与你一起。”
春儿语气稍稍迟疑道:“夫君不是还有事要做吗?”
马三摇头,苦笑道:“是为夫的疏忽,我这宅园乃是前朝三皇子的别院,何其之大!若是以兵卒搜寻,不知要花费多大功夫,我已派人去钱塘水营中调火药炮弹,反正这宅子对我二人来说已无用,不如一把火炸了它,夫人你觉得如何?”
春儿粉脸微变,颤声道:“这法子的确万无一失,但夫君、这手段是否太激烈了?毕竟这是,这是我们的家啊!”
“只要夫人陪我,何处不是家园”。
“那夫君可否稍候,贱妾突然想起有几件饰未拿?”
马三眼角一抽,面色在火光中看不清楚,倒是语气突然沙哑道:”夫人,只是饰而已,为夫到海外再帮你买就是了!”
“可夫君,那是妾身过世的娘亲留给妾身的,对妾身意义重大”!春儿不知何故,急切道。
“夫人,早去早回!”目送春儿渐行渐远,马三原本高大壮实的身躯似乎一下子佝偻起来……
春儿来到屋内,把门轻轻一阖,借着缝隙偷看门外兵卒们没有注意,吁了一口气,连忙小跑绕过屏风,从梳妆台的暗阁中取出一面令牌,令牌上的红莲花妖艳似血!
春儿脱掉身上华贵的粉红烟纱裙,拔下朱钗,露出曼妙勾人的身躯,又从床下掏出夜行服换上,靴子里插上短刀;吃力的推开梳妆台,露出黑幽幽的地洞,把脱掉的衣物扔进,自身也跳了进去,不知按动什么机关,咔咔一声,那妆台又缓缓还原,闺房里没有丝毫异样,只是少了一位贵妇。少顷,一队如狼似虎的兵卒破门闯入。
趁着月色,春儿蒙面疾行,矫健的身姿让人根本想不到这是那位色艺双绝,勾魂撩人的青楼名妓,在这宅园中住了多年,一草一木都熟之又熟,兵卒连她的衣角都抓不到,可她心中却没有十分焦急,在过片刻功夫整座宅园都将化作废墟,她必须尽快通知圣教中人。
就在这时,她隐约听见北边传来兵卒的叫喊声,“快点抓住这小子……”“这小贼往南边跑了!”“弩箭准备…….”
春儿心中又喜又愁,喜的是若是那小子被抓住或杀死后或许会打消马三炸掉都督府的疯狂做法;忧的是若是这小子落入自己丈夫手中恐怕会耽误了圣教大业……
不及多想,春儿向南急窜,一炷香功夫,春儿来到柴房前。
刚欲推门而入,春儿就敏锐的听到柴房里传来淡淡的呼吸声,春儿神色一紧,无声无息的从靴内抽出短刀,缓缓推开木门。
一道劲风铺面而来,春儿却早已料到,短刃直切对方掌心,谁知对方也是不俗,手掌由切变抓,一蹲一拔,手爪一翻,灵巧的避过刀锋,直扑人脸;只这一招,春儿就知道对方硬猴拳至少有十年功夫,这一招猴捞月恰到好处!
春儿处变不惊,向后一仰的同时开始呼气,敏捷的躲过此招,杨柳细腰被弯成弓状,一双玉手轻轻一拍地面,整个人好似箭矢一般射向前方,这招完全凭的是心肺力,常人全力吸呼气顶多四五数下,而春儿从刚才到现在已有十数下,这一招“射矢式”眼力,腰力,脏腑力,三力合一,来人只感觉一股大力冲击而来,肋骨咔咔断了三四根,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二人交手间虽文字描写甚多但却生在电光火石间,二人身手高下立判,看招式论身手,六夫人春儿已入一流高手之境。
春儿莲步轻移,袅袅婷婷,面容露出迷人的笑容,“原来是你这个小子,妾身真是运道好。”目光俯视着狼狈不堪的谭猴儿。
“你是谁?”谭猴儿吐了一口血沫,恨恨道。
“妾身是红莲教外教圣使,江湖人称冥姬。倒是小兄弟你怎会一人在此,还有几个小兄弟呢?”
“我不知你在说什么!”谭猴儿冷冷道。
“不管如何,还请阁下去我红莲教总舵小住几天,毕竟阁下乃当朝宰府之子,身份尊贵,我们教主最喜欢有地位的客人。”冥姬娇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