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他进入郁娇的卧房里,发现那屋中的摆设,不比郁娇住在丰台县郁家别庄的小园条件好。
床上是旧得破了边的帐子,床单上还打着补丁。
卧房窄小不说,连件像样的家具也没有。
屋中除了一张窄窄的床,便只有一桌一椅,再无其他摆设。
而且,那桌子破旧得不知道有多少年了,有一只脚,还短了一截,用一块小石片踮在下面,保持着桌子的平衡。
屋中仅有的一扇窗子,也十分的窄小,这要是到了夏天,住在里头的人,还不得热出病来?
想不到堂堂一品丞相府,竟然有一处这么破旧的园子,比他府里的更夫,住的屋子还要差。
楚誉在心里,将郁丞相嘲笑了不止十八遍。
郁丞相和他老娘郁老夫人,是京城中出了名的要面子的母子,既然他们死要面子不管里子,他就拔了他们的面子,看他们还要不要里子和脸面!
他帮了她一场,她总该会跟他说起知晓的事情吧?
一路上,他避开郁府的暗卫,身影快速闪出郁府,来到铁城看守的小马车旁。
铁城见他去而复返,而且,神色轻松了不少,忙问道,“爷,四小姐原谅你了?”
“没有。”楚誉道。
铁城眨眨眼,没有?那您轻松个啥?
“那,爷,您怎么就回来了呢?”铁城诧异问道。
楚誉行事,喜欢雷厉风行,不喜欢拖拖拉拉。事情没做完,他一般是不会走的,也不喜欢落在明天,可他居然出了郁府,着实令人费解。
楚誉不说话,而是钻进马车里,从马车角落的一个匣子里,捡了身亲王的常服来换,“现在,去顺天府报案。”
铁城一愣,“报案?爷,您丢东西了?咱王府里多的是暗卫,爷的东西丢了,让暗卫去找就行了,找什么顺天府?”
他们主子要是丢了东西,誉亲王府的人,能将京城翻过来找。
哪怕是一只小小的玉扳指,他们王府的人,也能找出来。除非那东西遁地下,被土地公公给吃了。
马车里,楚誉正在系衣衫的带子,怒道,“叫你走就走,废什么话?”
“啊?是!”铁城怕打,不敢再多问,飞快跳上赶车位,将马车赶得如一阵风一样,往顺天府方向疾驰而去。
……
楚誉的手里,有先皇赐下的令牌,可在京城里随意行走。
因此,虽然已是三更天时分,长街上随时可见巡街的御林军,但他亮出令牌,没人敢拦着他的马车。
铁城将马车赶得飞快,没要很长时间,马车停到了顺天府的衙门前。
“爷,到了。”铁城看向紧闭大门的顺天府,朝身后马车中的楚誉说道。
半夜三更敢来吵醒顺天府府尹的,京城里除了皇上,就只有他们主子了吧?
皇上是有特权,其他人是自觉的遵守规矩,而他们家主子则是,不讲理。
铁城在心里,为顺天府府尹默默掬了把同情之泪。
“去擂鼓。”楚誉凉凉的声音,从马车里飘出来。
铁城的嘴角抽了抽,“是,爷!”
然后,他跳下马车赶车位,三两步跑到喊冤鼓旁,拿起大捶子,毫不客气地捶了起来。
铁城担心这个时间点,顺天府中的人听不见,是用着内力捶的鼓。
鼓如惊天之雷,将顺天府里,值夜打着瞌睡的衙役给吵醒了。
很快,府衙大门一侧的小门开了条缝,一个衙役打着哈欠走了出来,“谁呀,半夜三更的锤鼓,不想活了?”
“誉亲王前来报案,还不快快叫府尹大人升堂?”铁城停了手,朝那衙役喊道。
什么?
誉亲王?
衙役的瞌睡被吓醒了,他揉揉眼,借着头顶的灯笼光,他认清了铁城手里举起的一只白玉令牌上的字:誉。
“王……王王王……”衙役吓得腿肚子打颤,朝马车上走下来的一个人,“扑通”一声跪下了。
“行了行了,快去通报,磨蹭什么呢?”铁城将那衙役从地上拎起来。
“是是是……”衙役的瞌睡已被吓跑,转身便往府衙里跑去。
……
顺天府的府尹冯霖,这个时间点,已经睡得烂熟,听到杂役在他卧房前的院子里高声喊着他,而且,声音惶惶,惊得他猛然从床上坐起来。
“老爷老爷,您快去前堂看看。”衙役喘着粗气,喊道。
显然,是一路跑来的。
衙门的前堂和后堂之前,隔着一个大院子,衙役跑来,费了点时间。
“出什么事了?”冯霖有些不耐烦。
“誉亲王来了。”衙役说道。
阎王爷?
冯霖吓得瞌睡全无,用了比平常快三倍的速度,飞快穿好衣衫,三两步跑到了前堂。
果真如衙役说的,大齐国第一不好惹的人,誉亲王楚誉,正四平八稳的坐在他的升堂大厅里。
见他前来,楚誉的目光,清清冷冷飘过来。
“王爷,您……您报什么案?”冯霖看到他,头疼得厉害。心说,楚阎王可千万别是为林家的事情而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