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信哈哈一笑:”李公子,莫非你以为现在我翼州出了五百甲士,数千府兵前往深州就没有力量对付你了,这你就想错了.你能在大青山之中灭了深州数百甲士,那是事前有备,设下圈套,打了对方一个出其不意吧?如果当真锣对锣,鼓对鼓,鹿死谁手,尚未可知吧?”
“哪来这么多的麻烦?”李泽摊手道:”我现在人在翼州城中,这里可是曹公的地盘,曹公一声令下,把我抓了逮了杀了,不是啥事儿都没有了吗?”
听了此话,曹信反而又转身坐了回来.
“不管怎么说,你都是节度使的儿子,怎样处置你,总得要节度使发一句话.李公子,不是我小瞧你,如果节度使说要灭了你,凭你手中的那几千人马,曹某人想要灭掉还是费不了什么力气的.”曹信冷笑着道:”至于现在抓你杀你,那倒没有什么必要,你既然敢来,想来也有些布置,既然敢来,必然会有脱身之术.”
李泽摇了摇头:”书读得多了,想法也就多了,本来很简单的事情,却硬是把其想复杂了,如果你是苏宁一样的人物,只怕现在就拔出刀来了吧?曹公,不瞒你说,我敢来翼州,自然就不怕你翻脸,不过倚仗倒不是我在武邑的那点人马,也不是我在翼州有什么布置,实话告诉你,真没有.”
曹信一脸的不置可否.
“我敢来翼州,是因为成德还轮不到我来把他弄乱,因为他马上就要乱了,而且很有可能乱得不可收拾.”李泽道.
“危言耸听,在曹某看来,成德现在就你一个不稳定因素.我不该放任你在武邑肆意妄为的.”曹信没好气地道,”想不到一片好心,竟然成了你今日来威胁我的资本了.”
“如果李澈这一次大败了呢?”李泽突然抛出了一句话.
屋子里顿时安静下来.
“这怎么可能?”片刻之后,率先发声的却是一直紧张兮兮的王明义,”我们三路大军,都进展顺利,用不了多少天,就可以合围瀛州城了.”
李泽瞟了他一眼,随手拿起桌上的一节胭脂,信手在桌面之上勾勒出了一副地图,曹信只是瞥了一眼,便看出了这正是瀛州的地图.
李信再划了几笔,便将双方的兵力布署勾勒了出来.
他抬头看着曹信,”我所说的只是我的猜测,但现在看起来,这种猜测,似乎越来越接近于真相了.曹公,你们都是老于军旅之人,是什么让你们的眼睛都被蒙蔽了呢?”
王明义凑了过来,看着三方军力正在缓缓向瀛州城合围,委实没有看出什么问题来.
曹信立在桌边半晌,才道:”只要振武不出问题,那就没有问题.”
“曹公凭什么就认为振武不出问题呢?”李泽反问道:”如果振武出了问题,李澈这一次就是在劫难逃.”
“这些年来,振武一直与卢龙冲突不断,他们不像我们与卢龙只有很小一段地方接壤,他们是绝大部分都靠着卢龙,与卢龙的矛盾积怨甚深.要说仇恨卢龙,他们可比我们要深多了.”曹信讥笑地看着李泽,”李公子单凭想象就营造了这么一段危机出来,曹某倒也佩服得很.”
李泽不为所动,”从一开始,我就对这场战事抱着悲观的态度.张仲武这十几年来一直在打仗,而你们,都太安逸了.成德三家联盟,所能集结起来的力量,已经不下于河东了,为什么张仲武就不为所动呢?难不成他认为你们都是泥捏纸糊的?我不信他会没有布置,任由你们打下瀛州.要知道没了瀛州,对于张仲武来说,实力上不受太大的影响,顶多算是一场小败,但在政治之上的影响,可就太大了.张仲武这个一心想面南坐北的人,会看不到这一点?抑或你曹公认为张仲武就是一个草包.一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人?”
曹信顿时一滞.张仲武当然不是一个草包.相反,他是一个文武双全很有眼光的人.
“可张仲武就是一门心思地咬定了高骈,这不得不让人心生疑虑.二来,你说到振武一直在与卢龙发生冲突,双方矛盾很深,可就我收集到的情报来看,这些年来,双方的冲突,都是振武吃大亏,那么曹公,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振武已经被卢龙打怕了,或者说振武已经认定,就算三家联盟,也干不过张仲武,那么还不如与张仲武合流,投奔了他呢?要知道,你们若败,最倒霉的必然是振武,横海,成德还有战略空间可以退守,他振武可是避无可避.”
曹信的脸色已是慢慢地凝重起来.
李泽的手指在红色的地图之上,道:”曹公是行家,当能看出这中间的一段距离,如果出现了变故,对于成德的军队来说,是何等的致命?后路被断,粮草不继,覆灭就是在顷刻之间的事情.”
曹信霍然站了起来,大步便向外走.
“曹公准备去干什么?快马通知前方吗?来不及了,我们两人看到的这还是二十天前的情报,如果真有事,现在只怕已经发生了,如果我是你,现在要做的可不是去打探前面到底发生了什么?而是要准备如何善后了.”
曹信深深地看了李泽一眼.”那你认为该如何做?”
“当然是集结翼州兵力,迅速往深州方向移动,如果守不住深州,张仲武大兵南下,先取的不会是镇州,而一定是你翼州,然后再与振武联军,大举进攻成德核心,别忘了,张仲武手下可是能动员起数量不菲契丹骑兵的..”李泽慢悠悠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