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一个不留
周阳率领众将出营观察闽越军队的营盘,打量一阵,赞道:“邹郢此人野心勃勃,妄图一统岭南,为祸南方,倒也不是无能之辈,这营盘扎得不错,跟铁桶似的。”
“大帅说得没错,此人自小就熟读兵书,深晓兵法,排兵布阵极是拿手。”朱买臣对越事极为了解。
“营盘是扎得不错,可是,他依然不是我们的对手。”李广虎目中精光四射,打量着营盘,不住点头,大是赞同。
李广所言并非大言,而是实情。若是周阳率领的汉军是以前的汉军,采用以前的战术,以三万汉军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打败十五万闽越军队。现如今,汉军装备了大量的陌刀,改进了盔甲,训练了大量的骑兵,采用先进的战术,闽越军队与汉军差了好几个数量级。
众人正打量间,闽越阵中驰出一队人,正是邹郢、余善与闽越将领,在数千闽越军队的保护下,来到近处,这才停了下来。
邹郢驱马前驰,一抱拳:“见过大帅。”
“他还有胆前来,末将去抓了他。”李广眼中精光一闪,摘下大黄弓。
“不可!”朱买臣忙阻止:“我们万万不可做这种事。”
“这有什么可不可以的?多好的机会!”李广很不同意朱买臣的看法。
“飞将军,主簿说得对。”
周阳很是赞成朱买臣的说法:“我们可以在两军大战中抓住邹郢,却不能在如今的情形下抓住他。现在抓了他,会激起闽越百姓的愤怒,会说我们卑鄙无耻,就不会成为顺民,反倒会成为逆民,那样的话,到处都是战争,到处都得清剿。我们在大战之时抓了他,闽越百姓只会认为他无能,不会怜惜他。”
同样是抓邹郢,在不同的情形下抓住他,结果大不相同,这是显而易见的。
对闽越,汉朝不仅仅是打败,是要收归版图,就不能让闽越的百姓对汉朝有过多的仇恨,要不然,后患无穷。闽越地形复杂,山高林密,若是闽越百姓对汉朝心怀不满,拼死抵抗的话,汉朝要平定就得一个山头一个山头去清剿,去平定,代价会高得出奇。
这种事,周阳肯定不干。
若仅仅是打败闽越,抓了邹郢就抓了,谁也没话说。
李广明知周阳说得有理,仍是有些可惜,不住摇头。
“周阳见过大王。”周阳回礼。
邹郢把周阳一通打量,俊面玉颜一个少年郎,这就是名震天下的汉朝名将?太难以让人置信了。
“邹郢斗胆,敢问大帅何故犯我疆土?”邹郢声音很大,质问周阳。
“令祖摇从龙,助高祖平定天下,高祖封令祖为闽越之王,令祖愿世代为大汉屏藩。”周阳嘴角一扯,冷笑道:“你数十年来不服从朝廷号令,攻伐无度,攻南越,伐东瓯,罪大恶极。朝廷念在令祖有大功于朝廷的份上,不予追究,你不仅不感谢天恩浩荡,反倒是变本加厉,收留逆贼刘濞之子刘驹,待为座上佳宾。郭解是大汉的钦犯,所作所为,人神共愤,你竟敢收留他。你犯下如此大罪,天兵若不讨,天理何在?”
周阳的话同样很高,却是字字在理。
邹郢的辩才倒也不错,竟然还能找到说辞:“大帅误听。刘驹之事,实是在下不察,已奏知天子。至于郭解之事,绝无此事。郭解这贼子,是大汉的钦犯,犯下那等逆天之事,邹郢绝不敢收留他,绝不敢!”
一脸的笑容,非常亲切,态度非常好。若是换个人,说不定就给他骗过去了。
“哼!”周阳冷笑道:“刘濞欲谋逆,广交天下诸侯,与你是异姓兄弟,难道你连刘驹这个世子都不识得?”
“大帅有所不知,在下与刘濞虽是异姓兄弟,却从未见过刘驹,实是不识得。”邹郢说谎的本事是一等一的,撒起谎来,脸都不红。
“你若是不知,当问心无愧。你可在这里,向苍天起誓?举头三尺有神明,你若真不识得,苍天自会知晓。”周阳气势放开,声色俱厉,眼中精光闪烁,目光好象利剑一般,直刺邹郢,杀气腾腾。
邹郢身为闽越之王,经历的大风大浪多了去了,可是,他哪里禁受得住周阳的杀气。周阳的杀气是用匈奴的人头喂出来的,天下间能禁受得住的人并不多。尽管邹郢杀伐决断,杀过的人不少,却远远不如周阳多。
邹郢暗中一个冷颤,哪里还敢起誓。要知道,当时的人对神明相当膜拜,他心中有鬼,绝不敢起誓。
“哼!”周阳冷哼一声,接着道:“郭解之事,你可敢起誓?”
连刘驹这事邹郢都不敢起誓,更别说郭解这事了,邹郢嘴巴张了张,说不出话来。他明明想在阵前逞一番口舌之能,最好是说得周阳理屈词穷,这对闽越军队的士气有莫大的好处。
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理不直,理不直则气不壮。若是他能占住理,这事一传开,闽越兵士必将同仇敌忾,士气大涨,于接下来大战的好处是显而易见的。
可是,却是事与愿违,理屈词穷的则是他。
“上天有好生之德,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交出郭解,向朝廷请罪,朝廷自当饶你一命。如若不然,后悔何何及!”周阳最后冷冷的道。
周阳的条件没有丝毫松动,依然只是饶他一命,并不是退兵。若是退兵,邹郢会考虑,甚至在汉军的威压下,他会交出郭解。可是,仅仅饶他一命,并不是退兵,他就不会考虑了。
“哼!”邹郢气哼哼的拉转马头,回归本阵。
“他已经在气势上输了一阵。”朱买臣望着邹郢的背影笑道。
周阳手一挥,率领众将回归本营,一回到帅帐,程不识就道:“大帅,邹郢此人颇有才干,通晓兵法韬略,绝不能让他再为祸了。”
这是必然,此人的才干不错,若是趁汉匈大战之际,在南方闹事,汉朝依然可以收拾他,却有不小的麻烦,不如趁此机会,彻底解决之。
程不识这话说到众人心里去了,李广他们不住点头赞同。
“记住,这一仗一定要狠,要打得闽越之军血流成河,尸积如山。只有这样,才能威慑百越,使之永不敢背叛!”周阳脸一沉,右手重重敲在短案上:“除了邹郢,不必留活口。”
自古以来的治乱之道,就是恩威并济。若不能威慑其心,怎么恩服?趁两军大战之时,大杀一通,吓破其胆,才能恩服。
“一个不留!”李广他们兴奋的一握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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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一回到王帐,邹郢飞起一脚,把短案踹飞,气哼哼的坐了下来。
“大王,何不交出郭解。为了郭解,不值得刀兵相见。”邹郢已经够气愤了,偏偏还有将领进言。
“交交交,交出去又怎样?不是退兵,只是饶我们一命。”邹郢真的是很气愤,他从一开始就算错了。
当初收留郭解之时,他满以为只要他不承认,汉朝找不到借口,就不会出兵。可是,周阳要他当众起誓,他心中有鬼,他哪里敢?他不敢起誓,无异于承认了。
交出郭解,他还真有那想法。当初收留郭解之时,就存有此心。能让郭解为他的大事出力自然是好,要是实在不行,交出郭解,再好言卑辞的请罪,象刘驹一事一般,就此不了了之。哪里想得到,周阳的条件大出他的意料,非常苛刻,只是饶他的命,不是退兵。
“大王,我们能打过大汉吗?”有将领忍不住了,小心翼翼的问道。
汉朝的实力摆在那里,闽越根本就不是对手。
正是因为如此,邹郢数次起兵攻打南越和东瓯,都因为汉朝的介入而不得不罢兵。这么多年来,他一直不安份,却力图避免与汉朝刀兵相见。
汉朝地大物博,人口众多,即使一战失败了,还可以调集更多的军队前来,闽越地不广,人口更少,物产不丰,处处倚赖汉朝,闽越就算仗仗胜了,也会给消耗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