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六,清晨。
马鸣江上游客们昨夜放下的许愿灯还没被景区管理人员打捞尽,依稀还能据此想象昨夜的喧嚣热闹。但一切终成过去。
“人生也许就是不断地放下,然而令人遗憾的是,我都没能好好地与他们道别。”
许三笑和李燕并肩而行,目送杜可风一路往西北而去。耳听远方传来杜可风苍凉的歌声唱道:涧底束荆薪,归来煮白石。欲持一瓢酒,远慰风雨夕。落叶满空山,何处寻行迹。想到三大术士先后离去,为了一个共同的目的。不由心生感慨说道。
李燕拉住许三笑的手,柔声道:“送君千里终有一别,你还得往前看。”
许三笑虽然美人在身畔,却无论如何也轻松不起来。三大术士都留下了看家本领,也留下了沉甸甸的责任。
回家走的半路上,迎面走来一人,李燕一见到这人顿时身子一僵,下意识的紧紧拉住了许三笑的手。
只见这人身材高大,形容伟俊,站在那里,神祗一般。来人正是尚楠,他面带微笑,正看着二人。
“小丫头,疯够了就跟楠叔回去吧,别让你爸爸惦记。”
李燕双手抱住许三笑的胳膊,用力摇头,道:“我不!我长大了,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主,你回去跟我爸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对了错了这辈子我认了,我是不会再离开三笑的。”
尚楠未置可否,转而将目光投向许三笑,问:“小子,你怎么说?”
许三笑从李燕跑来的那天起便料到会有这一刻。听了尚楠的话,内心中深感到为难,但此时此刻无论如何说不出让李燕回家的话,只得硬着头皮道:“请楠叔转告李叔,我会照顾好小燕子。”
尚楠点头一笑,“说的不错,男人就应该有这样的担当,但有担当不等于有本事,你的道行还差一点,小燕子必须跟我走。”
许三笑低头看小燕子,道:“我认为她走或不走,应该由她自己决定。”
李燕自是不肯走,瞪着尚楠叫道:“我不走,他要做什么?要管我一辈子吗?”
这个他自然指的是李虎丘。
尚楠微微一叹道:“他只是怕你受到伤害,你在这边,虎哥做一些事就会有顾忌,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保护你。”
“他希望我只按照他给我设定的生活轨迹走,可我是个人,有自己的思想和意志。”李燕泪汪汪看着尚楠,争辩道:“楠叔,您跟我爸是十几年的好兄弟,在您眼中他是从不犯错的好大哥,可在我这个做女儿的眼中,他现在就是个蛮不讲理的大暴君,我不可能永远生活在他的羽翼下。”
尚楠面露为难之色,看着李燕,道:“小丫头,你让楠叔为难了,无论如何,为了大局,今天你一定得跟我回去,虎哥的意思是,否则的话就让我把这小子一起带回去。”又道:“我其实早就到了,让你陪他过完十五已经是楠叔能为你做的极限了。”
这个时候是该轮到男人站出来了。
许三笑横身挡在李燕身前,道:“您要带走她,就请从我身上踩过去。”又补充道:“这是男人跟男人之间的争执,我相信自己能照顾好她,我也会愿意用生命来捍卫她,只要她愿意留在我身边,不论是谁,都别想在我活着的时候把她带走。”
李燕听了大为感动,揽住许三笑的脖子,横在二人中间,道:“爱死你了!”转头对尚楠哀求道:“楠叔,我知道你从来都不是我爸身边的应声虫,我爸也最听得进你说的话,求求你啦,就成全我们吧。”
尚楠面露迟疑之色,似乎已被李燕说动。但只迟疑了片刻,神色又复坚定,摇头道:“小丫头,不是楠叔没主见,而是这件事在我看来,你爸爸的决定也是对的,有些事你并不完全清楚,总之要嘛你跟我走,要嘛我把你和许三笑一起带走。”
看来商量是没什么用了,许三笑将李燕揽在一旁,正式面对尚楠,道:“既然这样,我只好向楠叔讨教一番了。”
尚楠看了一眼李燕,转身道:“两小时后,我在山上土地庙等你。”
许三笑家,李燕黛眉紧蹙,正说道:“实在没办法,咱们就逃吧!”
何小妹道:“我不逃,这里挺好的,灵犀还在遁龙潭里呢。”
米粒儿没说话,看着许三笑。
“逃?”许三笑挠头道:“又能逃到哪里去?只会让他更加瞧不起我。”
李燕道:“那就只好全家一起跟楠叔回燕京,这么干你愿意?”又道:“不是我对你没信心,而是楠叔太厉害,宝爷爷说他的武道天赋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真实功夫还在我爸爸之上,你没机会赢的。”
许三笑道:“这些我比你体会更深,但那又怎样呢?你是他女儿,更应该知道自由社是个什么样的社团组织,别说咱们没机会逃掉,就算能逃我也不会逃,我喜欢你,就得接受你家里的一切,就这么把你带走,便等于把你从家人身边拐走,我宁愿光明正大的夺走你,也不想被他耻笑做无胆匪类。”
李燕跺脚道:“我是他一点点养大的女儿,无论怎样他都不会把我如何,你就不一样了,你还不了解他,所以才会这么说,他若真恼了你,绝不会对你手下留情的,当年我被楠叔的老婆抱走,哈城的拐子头逃到共青城都被他抓住给杀了。”
许三笑道:“这么说来,我就更不能带你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