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三笑想到了一个人,那人在记忆的最初本是个宽仁智者的形象,直到那一天,他突然一怒拔刀快意恩仇,亲手杀了仇人的独子,用接二连三的的阴谋诡计一口气把多年仇敌打入地狱。整个局便如一张无形的天网,存天理,合人道,精于算计,疏而不漏,虽然是阴谋诡计,却有着令人击节赞叹的巧妙和正义。
如果这次北沟之行是某人针对自己布下的局,许三笑坚信,这个布局者只能是那人。
许三笑现在已不关心胡胖子的证词,何小妹的情况需要的不是什么证词。而这些事的背后显然只有两个目的。头一个是把自己留在北沟县;第二个是让自己跟梁柏涛结下死仇。为了实现这两个目的,这件案子一定会拖很久。
李燕闻听案情出现争议,立即沉不住气了。因为许三笑之前曾对她说,照顾好何小妹是咱们一生的责任。李燕一直都是个很有责任感的女孩子,她曾经不是很喜欢从前的何主任,但今天的何小妹却被她当成了亲妹妹。她拍案而起,怒斥道:“还调查个什么劲?你们看不出我妹妹只有七八岁孩子的行为能力吗?”
年轻的女刑警小孟带上白手套,从桌上的证物盘中拿起那把木刀,挥舞了几下,递到李燕面前,道:“七八岁的孩子?这位女士,您应该二十多了吧,用这把刀把左右四顾一圈,最后拿起桌上一个烟盒,续道:就这个吧,把它一刀两断,我就承认您说的全在理。”
烟盒是纸制品,木刀没有刀刃,李燕更没有何小妹那样的手段,当然斩不断。女警察也不指望她能斩断。这么说只是为了证明一件事,何小妹就算只有七八岁孩子的智商,也不能完全算作不具备法律行为能力的人。
女警察把木刀放回盘子里,道:“针对一些具备特殊能力者的自卫行为,宪法里是有规定的,比如有些受到过特殊训练者,举手投足就能置人于死地,这样的人是不完全适用于正当防卫这个概念的,普通人在这种人面前好比是个婴幼儿,就算举着刀来也不可能对这样的人构成伤害,而在此前提下,这种身具特殊本领的人不得借防卫之名伤人。”
李燕争辩道:“你这是偷换概念,她虽然学过一身功夫,但毕竟只有几岁孩子的行为能力。”
女警察小孟道:“孩子不懂事,大人也不懂事吗?孩子砍死人,监护人在做什么?”
李燕还打算说什么,许三笑已了然她再说下去也没有意义,私底下悄悄拉了一下李燕的手。接过话头对女刑警道:“相信你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我可以承诺短时间内不会离开北沟县,但今晚,我必须带走她。”
女刑警和史宏强对视一眼,微微点头道:“当然,她的情况很特殊,我们也不敢把她关进看守所,但我要提醒许书记一句,在这件案子没调查完以前,您工作繁忙当然可以随时离开,但她绝对不能离开北沟县,这一点您要负责!”
夜,蓉城郊区的一座大宅,厅堂内有三个人,中年人是秦旭明,老年人严朝辉,另有一位耄耋之年精神矍铄无比的老者。
秦旭明正在对严朝辉说:“老师,北沟那边已有准确消息过来。”
严朝辉坐在椅子里半闭着双眼,老神在在的:“他同意留在北沟了?”
秦旭明道:“老师的安排一环扣一环,他没得选择。”
严朝辉回首看了耄耋老者一眼,道:“最主要还是王师伯对何问鱼的秉性把握的准确,我的一切布置都是基于王师伯的这个判断。”随即又问道:“我到现在都不知道您是怎么能断定何问鱼一定会杀梁柏涛的侄子的?”
耄耋老者道:“她道基不稳,又是被最厉害的阴灵所伤的,恢复的过程中,性情当中难免掺入了那阴灵的戾气,她师父冷雪飞告诉我,玄门正宗的门人一旦进入道胎归元之境,便等于脱胎换骨重新活一次,基本没有可能恢复神智,只能一点点的成长恢复精神修养,现在的何问鱼因为阴灵的影响,就像个坏脾气的小孩子,但她的体力却胜过了圆满大宗师,已经是半神的修养,稍稍受到外界一点刺激,便有可能出手伤人。”
严朝辉恍然道:“原来如此。”
秦旭明又问:“老师,他现在住在青城大酒店,看意思还是不准备在北沟县长干下去。”
“不准备长干?”严朝辉身子微微坐起,看着秦旭明,道:“旭明,你听没听过猎虎的故事?”不待秦旭明回答,自问自答道:“猛虎长于深山,在它熟悉的环境里,你想把它抓住驯服几乎是不可能的,只有把它赶出或者诱出它熟悉的大山,你才有机会抓住它。”
“本来我还希望李东耀能在杨许昌的支持下逼一逼他,可惜李东耀之辈根本不是他的对手,现在三镇新区已经完全成了他的自留地,而且因为信义堂的插手,咱们很难在那里对他再有什么影响力,所以我才会让你借朝廷台曝光这个机会拿掉小冯,既可以趁机让小冯接替向春鹏,又可以把他运作到北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