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薇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冷酷的人,她像是第一次认识了苏瑾语一样,身子不由自主地颤抖着,白皙的手捂着唇低声地悲鸣着。
一个又一个的男人,光着身子,肚子上突然就多出了一个鲜红的血洞,染红了纯白色的天鹅绒披风,然后缓缓地瘫软在了丁薇的面前。
女人喜欢接受男人的崇拜,所以她们必须要接受崇拜的坍塌。
爱从来虚无。
恨自古便有。
像是朝圣一般的孔雀男一个接着一个地浑身一颤,然后倒在了血泊之中。人群像是阳光之下的白雪,皑皑白雪此刻正在融化!
尖锐的手杖顶端刺穿了厚厚的白色天鹅绒披风,白色的羽毛从披风之上飘落下来,遇上了被苏瑾语从手杖上甩落的鲜血。
嘭!
鲜血像是炮弹一般将这柔弱的白色羽毛砸倒在地。
啪!
孔雀男的身躯直直地倒了下去,却也只是掀起了一阵无力的尘埃。
丁薇已经呆住了,她的脚上依旧有着刚刚苏瑾语开出的血洞,鲜血也正一刻不停滴从那伤口里流淌出来。只是再多的疼痛,这一刻也不能够驱散她心中的惊讶。
这怎么可能!?
丁薇并不笨,否则也不可能一毕业就成为全市最好中学的新任班主任了。只是很显然,用在教学上的智慧与这恐怖的乐园而言,根本不能同日而语。
“还能走吗?”
丁薇还在思考,苏瑾语却已经站在了她的面前,单手最后挥下了一次手杖。
银色的手杖上沾满了鲜血,仿佛刚刚沐浴了血液的大雨。只是随着苏瑾语粗暴的动作,那上面的鲜血便甩了下去,噗的一声全部砸到了地面上。
从丁薇所在的地方放眼看去,数十具尸体面向着自己,全部瘫软在了地面上。这场景是如此的恐怖,却又是如此的陌生。
“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丁薇下意识地将手搭在了苏瑾语的肩头,把自己全身的重量都靠在了苏瑾语的身上。她的脚很痛,眉头皱得很紧,话却问得很急。
“我想……是因为性别的不同,对吗?”看到苏瑾语没有回答,丁薇便抢先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猜测,“你之前说过,我们进入到这个梦境之后,要清楚自己的身份……”
丁薇一边说着话,一边偷眼窥探着苏瑾语的神色。她本是苏瑾语的老师,这一刻却活像苏瑾语的学生一般,等待着苏老师公布答案。
苏瑾语没有说话,只是重新眯起了自己的眼睛。
难道自己说错了?还是说自己真的太蠢了?
一想到这,丁薇脸上不由自主地浮上了一层红晕来。因为这里本就是梦境,就算做了什么别人也不会知道,即使说出去也不会有人相信。
原本靠在苏瑾语身上的她,下意识地伸出了手来,轻轻地拽着苏瑾语刚刚穿上的衣裳。而她手背娇嫩白滑的肌肤也轻轻地磨蹭着苏瑾语的胸膛。
“我说的答案对吗?公孔雀其实看起来凶狠,但是并没有攻击性。或者说他们的攻击性只是针对站在我面前的男性。换言之……一旦你脱下衣服,加入到这群孔雀之中,便会像是水滴融入大海一般,被他们当做同类了。”
苏瑾语没有回答,他只是缓缓地眯起了自己的眼睛,只是对于几乎要贴在他脸上的丁薇而言,这个男人的一举一动又怎么能够逃过她的观察?
笑容瞬间在丁薇的脸上绽放了出来,她轻声笑道,“你也是这么想的吧!”
“不。”
苏瑾语的回答简单明了。
“什么?”
“我们周围太安静了,”苏瑾语将女人的身子往外轻轻一推,香软的手感并没有让苏瑾语的语气变得和蔼一些,“我想知道他在哪里。”
“他?”
苏瑾语缓缓点头,左手伸进口袋,再拿出来的时候手上却已经多了一窜钥匙。只见他左手食指一转,钥匙便叮铃铃的响了起来。
“钥匙?”
“准确的说,应该是看守的钥匙。既然那只猴子的身上有钥匙,那么孔雀馆呢?”
丁薇并不愚蠢,只是这梦境中的环境太过与恐怖。随着时间的流逝,恐惧感稍稍退却,她的头脑也变得清晰了起来,“我们刚刚出现在这个世界的时候,是一只猴子。但是当我们到了孔雀馆的时候……”
“却已经由兽变成了人。那么问题来了,那只看管人类的野兽现在又在哪里?”
在哪里?!
丁薇猛地转身,紧盯着自己身后的道路。
来时的路在暗淡的星光下,显得更加阴森而恐怖。而更远处,幽暗的路旁野草不时摇曳,又仿佛墓碑旁沾着尸骨的鬼火。
突然,一声尖锐的鹰?声在星空之中响起,这声音仿佛刺耳的利箭,只是转瞬间便钻入了人的大脑里。
苏瑾语和丁薇两人不可置信地抬起了头,他们现在终于发现了孔雀馆的负责人了。
或者说,他们终于体验到了另一种恐惧。
作为猎物的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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