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我想出一策,或能减少新政所受的阻遏!”
“哦?何策?”
“陛下,国中士子们反对新政,这是因为新政危害到了他们的利益,让他们不能拥有大量的耕地,不过,这一点,他们是不敢明说的,他们都是些道德高尚的贤才,怎么能是为了这些来反对新政的呢?他们反对的理由,只有一个,那便是,新政不重贤才...”
“他们以贤才自喻,以臣为教唆陛下,远离贤人的奸邪之辈。”
“而陛下只要破了他们的名义,他们便不能再继续反对了!”
“哦?如何破之?”
“自然是要体现出庙堂对贤才的重视,以及渴望...先前,我去拜访故司空袁公,袁公曾言,若要士子们不反对,一则名,二则利,如今,我方才醒悟!”曹操说着,天子皱着眉头,示意他继续说,曹操又说道:“不久前,我与帝婿聊了许久....”
“呵,那小子能说出什么来!”天子听闻诸葛亮,脸上便是有些恼怒。
“咳,陛下,如今,天下学子渐多,南北二院新设,太学,门子学,在读学子数万...为了彰显庙堂重视贤才的决心,臣以为,可减少这些学子们的税赋,一家之主,只要有进入四大学府的学子,便相应的减少他们的农税,并且对这些学子们,进行资助,至于他们学业结束...”
“这便是利,给与他们利益,同时,又能彰显庙堂重视贤才的决心。”
“另外,对于那些学识出众的士子,可赠其门户牌匾一块,这便是名,他们享此殊荣,定然不会再有反驳之意。”
“而最重要的是,这能破去他们的无妄之言,他们皆言,新政之事,不敬贤才,陛下如此下令,能让他们哑口无言!”
天子听闻,脸上却没有喜色,他说道:“孟德...朕施新政,乃是为了限制世家大族的耕地,庇护百姓黎庶,若是如此行事,那学子们日后不就会接替世家大族,继续兼并耕地,压迫百姓麽?”
“陛下....”曹操顿了顿,说道:“即使如此,要等学子们成势,也需三四十载...这些时日里,新政定是早已深入人心,已成为定局....那时,我们再想办法,来限制住这些学子们,何况,如今官学四起,刘玄德还在为此忙碌...学子们渐渐增多...他们所拥有的特权,也定然会破灭....”
“天下人皆读书,何人事农桑?”
“陛下,农桑非贱业...官学成立,臣欲将大量农书抄写递送,另外,还要令大儒们书写重农赋之类,天下幼童,自幼学习..何况,读书与务农,并不对立,学子虽众,考取官身者稀少,其余人,若是不想捧着书饿死,就必须得务农...陛下不必担忧!”
听着曹操这么说,天子的脸上还是有些迟疑,他心里知道,新政是前所未有的一次的革新,若是能够成功,立刻就能改变自古的大势,每一代君王,都在想法设法的限制大族,在解决兼并土地的问题,有的温和些,会通过与大族交涉,来让大族们放弃一些耕地,移交百姓手里,有的刚烈些,直接党锢,抓博处死!
还有的,想通过别的方法解决这个问题,便大规模进行屯田,来让百姓们获取耕地。
不过,这些,都没有能够真正的解决问题,因为,天子已经注意到,在建宁时期开垦的耕地,又有大部分悄悄转移到了大族们的手里,当然,他们不敢采取暴力的手段,是通过购买,例如,幽州水灾,百姓们耕地被毁坏,颗粒无收,大族便以粮食换取他们的耕地。
其中也不乏有通过勾结当地官吏,强势获取耕地的,不过,如此行事的,大多都是豪强,而不是世家。
建宁时期屯田无数,百姓们都有自己的耕地,这才不到十年,这些耕地又变成了大族们的耕地,这是让天子格外愤怒的事情,新政的施行,是从根本上限制住世家大族,要改变这样的局势,只要成功了,自己的后代,再也不必为世家大族而烦忧了。
天子想了片刻,说道:“好,就按你说的去办!!”
曹操拱手一拜,便离开了皇宫。
很多人都说,当今天子并不是个明君,他脾气实在暴躁,没有孝康帝的沉稳,也没有他的胸怀,作为亲自见过孝康皇帝的大臣,曹操对此也有自己的看法,天子在一些方面,的确是不如孝康皇帝,不过,当今天子,也未必不能算是明君!
天子脾气虽暴,但是对百姓还是很温和,熹平仁政,可是要远超建宁时期的。
天子虽不沉稳,可是他有别样的刚烈,与事事谨慎的孝康皇帝不同,当今天子,只要是觉得此事大可为,他立刻就会去施行,完全不顾多少大臣会反对,而在这方面,他还是极为的敏感,对于一些新奇的政策,他也能闻到其中的有利之处,继而施行。
这是个不太喜欢被拘束的天子,他能接受新奇的观点,能够接受新奇的事务。
你觉得孝康皇帝会坐在胡椅上处理政事麽?
孝康皇帝能够全力推广一些新奇事务,举国之力,来造什么织绫机,翻车之类的麽?
曹操甚至觉得,若是孝康皇帝看到了自己的这些前所未有的上奏,他准会给自己找个医师,来看脑疾,而不是像当今天子一般,大手一挥,让自己全权处置。
曹操想着这些,走出了皇宫,停下了脚步。
转过身,朝着厚德殿的方向,附身大拜。
或许,天子并非鲁莽。
而是这大汉,当今就是需要一位莽一些的天子。
才能在这乱局之中,硬生生的斩出一条路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