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娘于是出去,房间里只有独七和顾青。
顾青端详匣子良久,注意到上面有个极浅的拇指印,如非仔细观察,很难发现。这个地方不是刚才芸娘碰到的地方。而且这个指印虽然不粗,但也要比寻常女子的拇指印大一些,芸娘手很小巧纤细,绝不是她昨天留下的。顾青又看了看何清的左拇指,亦不符合。因此拇指印很可能是凶手留下的。顾青又将匣子缓缓打开,里面垫着丝绸,自是用来保护画轴的,但是里面没有画,倒是有两个画轴印子。
独七惊讶道:“空的。”
“那个小侍女是不是有问题,我抓她过来审问一下。”
顾青见到是空匣子,并无意外,他道:“咱们先出去,我来问她。”
独七点了点头,转念便想到那小侍女要知道匣子是空的,怎么敢撒谎。
顾青出去后,芸娘紧张地问道:“何管家生病了吗?”
顾青道:“你很紧张他?我看你还是处子之身,不像是他的人。”
芸娘脸一红,她道:“其实……”
顾青道:“说吧,我想听。”
芸娘道:“那天何管家见公子要我坐在你身边后,他就打算将我送给公子,只是嫌我手脚笨,照顾不好你,所以把我叫到身边教我怎么干活,抽空时还让我学琴棋书画,他说那样的话,公子平日里也可以有个人说话,不那么寂寞。”
顾青揉了揉眼睛,淡然道:“原来如此。对了,昨天你多久离开清秋馆的?离开前他这里有其他人吗,他的心情怎么样?”假如芸娘有问题,他前面毫无边际的问话,亦可以放松她的戒备。现在正是进入主题的时候。
芸娘见顾青眼眶有点红,还以为顾青昨晚没睡好,但见顾青问话很急,所以她无暇他顾,老老实实回道:“何管家昨天心情似乎不错,叫来了春香和冬梅两位姐姐。春香姐姐还背了琴匣,画着浓浓的眼妆,很好看,我离开时,何管家正在听琴,冬梅姐姐在给他按头,何管家当时很是陶醉。”
顾青道:“还有别的吗?”
芸娘摇摇头。
顾青道:“你仔细想一想,那两位姑娘来了后,跟平常有什么不一样吗?”
芸娘道:“哦,我想起了,春香姐姐弹的曲子不是何管家平日里听的,我在里面收拾房间时,听她说是新学了一首曲子。确实很好听,而且我觉得挺熟练的,春香姐姐肯定是专门苦练过,才弹给何管家听的。”
独七亦插口道:“我想起来了,昨晚我确实有听到琴声,不过我住的客舍里清秋馆有段距离,听得倒是不真切。”
顾青道:“七兄,你问问他们,春香和冬梅在哪?”
不一会独七找来两名护院,告知了顾青两个女子的去向。原来何清已经给她们赎身,在北城内一间宅子里养着她们。
昨晚她们说何清要早起,没有让她们留宿,因此让送她们来的护院找马车送她们回去。
她们的住的地方,进北城,转一条街就可以到,离鲁园倒是不远。
听完护院的回答后,顾青道:“你们立刻带我和七兄去春香她们的居处。”
他接着道:“剩下的人,在我们回来前,一个也不许出清秋馆,更不许进房间,都在院子里呆着。”
他措辞罕见地严厉。
“都记住顾公子的话,出了问题,我要你们好看。”独七接着道。
仆役们知道顾青和何管家私交甚笃,如今鲁园以何管家最大,而且顾青平日温和,突然严厉起来,亦十分吓人。
何况独七还是威远镖局江城分局的总镖头,出了名的凶神恶煞。仆役们不过是普通下人,哪里敢有半分置喙。
在护院带路下,顾青和独七到了春香两人住的地方。
这间院子倒不是陆狸和顾青见过面的院子,很是普通平常。
看来何清觉得城里没有危险,所以随意找了间院子安置两个女子。毕竟他名义上还是鲁园的管家,不可能在鲁园养女人。
进入房门,里面卧室就有两个尸体躺着。
护院认出正是春香和冬梅。
独七道:“莫非昨晚是她们暗杀了何兄弟,但是又被别人灭口。”
顾青检查了两人尸体,还得到了两个画面。
“两人死前都听到过同样的琴声,死在同一刻。”
随后他判断出两人的死亡时间,绝对不是昨晚子时以后,而是昨日申时到酉时之间。
意思是,昨天春香和冬梅去清秋馆之前就已经死了。
顾青握紧了拳头,他认得那琴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