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的甚是暖和,椒房殿因为特殊的墙壁,每当这个季节里,在阳光下,就会变得格外明亮。
曹姝和樊卿在宫女的陪伴下,顺着椒房殿一路散心,殿内有些闷热,殿外则是刚刚好,高皇帝时冷冷清清的皇宫,此刻也是变得绿意盎然,高皇帝令人种下的树,此刻已能为后人庇荫。
自从搬进椒房殿之后,曹姝就已经成为了名副其实的后宫之主,宫内的委派诸事,都由她一个人来操办,就是刘盈的那些妃子们,也得每日前来拜见,献上各种礼物,一日都不敢怠慢,樊卿性子跳脱,不太喜欢这个,便是有人拜见,也是冷眼以对。
曹姝就不同了,她对人温和,在注意分寸的同时又不至于冷落她们,很快就得到了众人的爱戴,最重要的是,曹姝并没有因为如今的地位而沾沾自喜,她还是一如既往的去拜见太后,对太后愈发的亲近。
“几日不见大王,大王为国事操劳,这宫内之事,都落在了您的身上,当真是幸苦王后了...”
刘盈的某位夫人笑呵呵的说着。
曹姝摇着头,“幸苦的是大王才对,我们所做的,不过是些小事,大王近日来少有归家,整日与群臣商谈国之大事,在这种时候,我们就更应该让他安心,不该惹出事来才好。”
“那是自然。”
刘盈的妃子不少,因为曹皇后被太后针对的太多,因此刘盈身边一直都不是很平静,皇后震慑不住她们,曹姝也需要时不时的打压她们一下,免得这些人又惹出什么乱子来,在刘长不知道的地方,这些人都不知已经争斗了多少次,只是因为太后尚在,她们都不敢闹得太过分而已。
就在这个时候,迎面忽然又出现了一行人。
同样是几个妃子,还有几个宫女随行,而为首者却是曹皇后。
四目相对,气氛一瞬间就变得冷清了。
对比曹姝这些时日里的得意,曹皇后就显得很落魄了,刘盈因为宠臣的事情一蹶不振,太后更是派人看着他在殿内修养,说是修养,实际上就是被软禁了起来,不许外出,不许召见他人,曹皇后倒是可以自由进出,可刘盈的处境,让她的处境也进一步的恶化。
当两人相见的时候,谁都没有说话。
同处于一个皇宫内的两姊妹,因为各种变故,感情早已不如当年,就在双方默契的准备擦肩而过的时候,樊卿却忍不住了,她站出身来,说道:“皇后见到王后,何以不行礼?”
若说曹姝跟曹皇后只是冷淡,那樊卿跟曹皇后就是非常的不对付。曹姝心里也是无奈,早知道就不该让樊卿帮自己去送东西的,曹姝为了缓和姊妹俩的关系,就将一些衣裳,自己亲自做的饭菜送给皇后,后来她因为要照顾勃,就让卿为自己去送。
结果,樊卿前脚刚送去,曹皇后下一刻就令人将饭菜丢掉了。
樊卿哪里会容忍这个呢?若不是刚刚生了孩子,怕是就要跟皇后大打出手。
从那之后,两人的关系就越来越恶劣。
听到樊卿的话,皇后只是冷冷的说道:“论私,我为长,论公,我为皇后,天下岂有皇后拜见王后的道理呢?”
樊卿冷笑了起来,“你若是不拜,我便告知大王,让他打死你!”
“卿!休要胡说!”
“大姊...近来可好?”
曹姝叫住了樊卿,自己笑着先行礼拜见。
曹皇后点了点头,没有再理会樊卿,转身离开了。其余妃子们低着头,都不敢参与进来,樊卿看起来还是有些恼怒,骂道:“我们对她够尊重了,她害这般模样,要是惹急了我,我便给自己一拳,哭着就去找长和阿母诉苦!”
“唉,她的烦心事也不少,算了吧。”
曹皇后板着脸,当她走进了新殿的时候,祥正坐在刘盈的身边,刘盈笑呵呵的提笔写着什么,边写边给祥讲述,祥看起来有些茫然,看着他们父子俩,曹皇后神色更是恍惚,安静的站了许久,也不知在想着什么。
“阿父,背这些有什么用啊?”
“大丈夫应当驰骋沙场,马革裹尸,岂能学这些?”
“驰骋沙场?这位猛将,不知您能拉开几石弓啊?”
刘盈瞥了他一眼,不悦的问道。
刘祥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我这骑射之术还在练...”
“身为君王,要么像你七仲父那样驰骋沙场,要么像你四仲父那样治理一方,你也要快要前往封国了,总不能一无是处吧?”
刘祥惊讶的看着刘盈,问道:“可阿父您不就是...”
说了一半,刘祥又急忙捂住了嘴。
可刘盈并没有生气,他苦涩的笑了笑,“是啊,你说的很对,在众人之中,我最年长,虽是他们的兄长,事事却都要他们操劳,不能为他们做出一点事来,时不时害拖他们的后腿,反而是被他们所照顾...实在不该。”
“也是因为如此,我才希望你能做的更好一些....我所没能做到的事情,你要替我去完成,照顾好你的兄弟们,承担起高皇帝之孙的职责...我少时不知事,学了些剑法,达不到很高的境界,随后又读些杂书,却不能将书里的道理拿来运用...祥啊,你要成为一个真正的贤王。”
刘盈对儿子的期待很大,这种期待让刘祥一时间也有些激动,他激动的脸色涨红,急忙说道:“阿父!您放心吧!我会治理好河西,击败匈奴,让仲父每日都安心去狩猎!以后用稽粥的头来祭拜仲父!让仲父含笑九泉!”
刘盈起初还满意的点着头,可听到后一句,顿时往他头上敲了一下,“你仲父还年轻!说什么祭拜!是要献给他!”
“哦,对,是献给他,献给他。”
两人正聊着,就看到曹皇后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他们的身边,祥急忙起身,乐呵呵的走到了阿母的身边,握着她的手,看着面前这傻乎乎的儿子,曹皇后心里也是百感交集,不知是该为他担心,还是该为他高兴,祥拉着阿母坐了下来,一家三口难得聚在一起。
刘盈对自己如今的处境,并不愤怒,他觉得这是自己应得的,在刘长偷偷告知他,那些没有参与谋反的都被送走,没有被杀死的时候,他就很知足了,只要没有害了无辜之人,便好。他最在意的,大概就是阿母那冷漠的态度,这些时日里,阿母再也没有来见过他,甚至也不愿意让他来拜见。
他也就只能从祥这里问一问阿母的情况,得知阿母尚且硬朗,他也就安心了。
就在三人聊着天的时候,门外忽然探出两个头来。
刘盈一惊,随即大笑了起来,“进来!进来!”
两个竖子急忙走进来拜见了皇帝和皇后,曹皇后倒是没有对他们太冷漠,大人的事情,她并没有怪在孩子的身上,偶尔这两个竖子前来,她也能一视同仁,给他们准备好吃的,因此两个竖子都不是很厌恶这位皇后。
“你阿父呢?这几天怎么都没影了?”
刘盈好奇的询问道。
刘安抿了抿嘴,迟疑了许久,“阿父忙与国事。”
“哦,在跟谁喝?”
“跟将军柴武的儿子,蜀郡有美酒,阿父便下令蜀郡,令其贡美酒,舞女二十....”
在意识到这个话题不太适合这些孩子之后,刘盈急忙清了清嗓子,强行转移了话题,“不说这个了,最近可有读书?”
曹皇后瞥了刘盈一眼,还真是陛下的亲弟弟啊。
........
此刻的刘长,就在唐王府内,喝的是醉醺醺的。
柴奇,吕禄,樊市人,陈买,赵昧等人坐在他的身边。
而蜀地送来的舞女,就在他们的面前表演着唐王破阵乐,这些舞女们看向刘长的眼神无比的幽怨,她们原先都是郡守以及蜀地高官家里的舞女,在得知要被送到长安,给大王献舞的时候,她们无比的激动,都期待着这个能一飞冲天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