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会?”张佳木很安闲的道:“不过是闲谈问问。”
“嗯,”既然不是说锦衣卫要介入,施聚也就很从容了。他想了一想,笑道:“具体可记不清了,况且,也是江西布政司的事。不过我大约记得,这几年减产的厉害,多时五万九千余两岁出,少时就只有两三万两,嗯,比起叶宗留暴乱之前,是差的太远了。”
明朝的矿业实在是一出悲剧,其实中国不乏矿藏,特别是铜铁煤等与国计民生有关的矿藏储量,不仅没有匮乏之说,相反,极为丰富。宋时的铜铁煤几种矿藏,就开采的很是得力,特别是铁,宋人的步兵甲极为厚重,南宋时,一甲重达七十斤,非特别的壮士几乎无法穿戴。和蒙元相交战五十年,宋军其实多次有机会击退强敌,与敌交战,亦非有败无胜。放眼当时天下,能和蒙古人交战这么多年,固然是得长江地利,但钓鱼台下,击毙蒙古大汉,如果不是军士强劲,又岂有此可能?所以宋因为靖康之耻总被人以为是孱弱之国,但其实军器,财用都并不缺乏,军国利器的不缺乏,得益于铜铁的开采极多,而且铜钱不足时,宋人以铁代之,而因为铜铁和金银储备充裕的原故,至于海外贸易,商税,也极为完备,宋的交钞也算是可以正常通行的货币,而不象大明太祖发行的宝钞,发行没几天就贬值,因为明初以实物交税,而且弄的错踪复杂,比如民户直接运粮到某卫所,或是某地运粮至某缺粮地域,还有茶引盐引用来使商人运粮到边境,换引行商,也等于是一种变相的货币经济。
至于实物之外,就用宝钞了。印制而成,在没有相应储备金的情形下大量增发,赏赐,用度,全用宝钞,洪武年间,宝钞的实际价值就远不及票面价值了。老百姓不是傻子,不是说给张纸,上面说一千贯钱,百姓就会真的把它当成一千贯钱来用。
到现在,一千贯的宝钞价值也刚好算,正好,抵一两银子。
银本位的弊端之大,简直数不胜数。张佳木最近在此事上下的心力很不小,而且,皇家也缺银子使,从正统到天顺年是一大变,皇庄和太子庄田,还有后妃赐田开始出现,皇家派宦官管理皇庄,每年收取子粒银,就是用来贴补内用而不得不为之的一种办法。不过,管理不善,耕户逃亡,到嘉靖年间,一年的子粒银才几万两,简直不够皇帝一年的吃饭钱,所以到万历年间,派税监四处搜刮,到江西等地开银矿,到云南开金矿,就是当时的办法之一。
现在皇帝虽然没有委托这种事给张佳木办,不过帮皇帝捞钱也是固宠一法,况且事关国计民生的大事,张佳木犹为关注,也就不足为奇了。
此中内情,在场的人能想到的怕是一个也没有,当下听施聚说了几句,也就一笑而罢。
撇开这个话题不谈,自然,孙继宗为主人,就得问一下张佳木的态度如何。其实今日之会,主要就是因为大家有重设团营之想法,但苦于所托无人。别看在场的老将全已经封伯封侯,但论起在宫中的地位,怕是连一些文官和普通的都督也不如。他们在外久了,京城之中很是隔膜,固然有三五人可以缓急时援手,但如果要谋干大事,则就非得有新势力投靠,或是拉拢于其中不可。
张佳木是最佳人选了!
年轻后生,又同是武官,虽然飞鱼与普通的武官不同,但好歹也有点香火情,与和文官共事滋味不同。再者,张佳木根基未稳,也正是需要拉拢人手的时候。放眼看去,座中侯伯满座,底下都督十余个,都是勋戚贵族,手握重权的大人物。
只要答应下来,为之设法谋复十团营之事,这群人就算是结成了政治盟友,张佳木的势力也就自然而然的大张特张了。
他现在已经是与曹吉祥等人并重,再罗织孙继宗等侯伯于袋中,这一下,就是真的能与曹吉祥分庭抗礼了!
“嗯,兹事重大,”看着众人,张佳木想了一想,笑道:“容下官回去想想,就算要进言,也要徐徐图之。”
“张大人,”焦礼性子很急,叫嚷道:“何必如此推诿,一言而决可矣!”
“不必催。”孙继宗拦了一拦,道:“确实是大事,且容佳木细细思量了再说。”
“嗯,也是。”孙镗今晚话很少,比起焦礼和施聚等人,他算是后辈,但论起现今的势力,孙镗却不在众人之下,在场的人,论说起来,一个是会昌侯,一个是恭顺侯,只此二人,在皇帝面前也有说话的余地,当然,会昌侯是外戚,外戚要避嫌疑,不然的话,以会昌侯的尊亲和实力,也满可以担当大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