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佳木不动声色,笑道:“何以见得呢?”
“这件事,声闻九城,怕是贩夫走卒之间都传的遍了。太子虽然不是什么消息灵通的人,不过好歹备位东宫,要是连这点事也弄不清楚前因后尾,这太子也就当的太没味道了一些。”
这话,要是徐穆尘说出来,在场的人都不会奇怪,但年锡之是世家子弟,书香百年耕读世家,父亲现在又是上任不久的兵部尚书,重权在手,尽管年富是张佳木一手提上来的,这个兵部尚书就是张佳木的私人,因此威信受了一点影响,但不管如何,六部尚书在明朝比清朝有实权的多,兵部又是威权极重的一部,年家父子也算是世受国恩了,不过提起太子来殊无敬意,各人一听之下,俱是诧异。
不过,看看张佳木的脸色时,却又是平静如常,只有任怨皱了皱眉,周毅却是笑了一笑,曹翼等人原本就是视张佳木之喜而喜,视张佳木之怒而怒,眼前哪怕是年锡之说要造反,只要张佳木不吭声,这些亲信自然也不会有任何不满意的反应。
张佳木只是催促年锡之,手搭在桌面上,轻轻拍着,嘴里只道:“说,继续说么。”
“呵呵,下官的意思是,”年锡之道:“只有锦上添花,没有雪中送炭,凡人如此,太子殿下可能不会如此,但太子殿下身边的人,定会如此。太子宫中肯定早就有消息,之所以全无反应,必定也是在看风色,太子毕竟年幼,这几天风声颇恶,现在派人来,当然不会是夸赞大人,十之八九,是有腐儒一类的人物,蛊惑了太子殿下,所以,下官猜测,十之八九是来斥责大人了!”
“妙,真妙!”
张佳木这一下才霍然起身,将身边木桌狠狠一击,然后哈哈大笑,指着年锡之的鼻子,大声道:“狂生,你好大胆,不过,算是你分析对了!”
年锡之却是声色不动,只是下意识的摸了摸鼻子,苦笑着道:“大人,不必夸赞晚生了,晚生这一点一得之愚,都是大人耳提面命之功啊。”
说这到,年锡之脸上倒是露出点复杂难明的神色,似乎有些骄傲,又有些困惑,也有点不好意思,他倒确实是得意的很,这几个月过来,天天跟在张佳木身边,就是笨人也学到不少东西了,况且他也是人中之杰,大明的八股取士制度固然是僵化沉滞,但从来都是豪杰之士适应体制,然后在体制之下脱颖而出,崭露头角,绝没有叫制度顺应自己的道理。当然,当三百年气运大变之时,就是豪杰改变体制,而非顺应体制了。
年锡之这样的人,能够考中进士,本身也是聪明绝伦的人物,张佳木把他放在身边几个月下来,果然是如同锻造了一把新的宝剑,把旧拂尘都擦拭的干干净净,现在已经是寒光耀眼,令人夸目相看了。
至于有点困惑或是惭愧之处,就是觉得两个至交好友,一个是举人王增,因为举发科场一案不得中进士,现在尚无出路,一个就是同年好友徐穆尘,现在外出为锦衣卫办事,也不知道结果如何。但想来不论如何,这两个天份都比自己高的朋友是没有自己这种好处,能与张佳木半师半友,得益良多了。
“你是想起小徐和王大兄了吧?”
王增年纪比张佳木大些,两家交情又是不断,算是通家至好,原本夺门时的一点芥蒂早就一扫而空,而为王增之父夺门之夜实在无功,但张佳木屡次保举,现在已经由指挥又加到都同知,好歹也算是不堕祖父之威,老王头因为这件事,对张佳木映象重新转佳,两家来往不断,所以称呼之上,张佳木与王增都是客气很多了。
说起这两人,年锡之脸上也是露出点思慕之意,他点头道:“是的,大人说的没错,晚生是想起这两位年兄了。”
“你不必看书流泪,为古人操心了。”张佳木脸上似笑非笑,只道:“小徐干的很好,你不知道,我心里清楚。至于王大兄,嗯,听说他要成亲了,到时候,我带你去闹喜吧。”
张佳木现在威权日重,不是极心腹的兄弟已经很难叫他说这么多话了,更何况是安抚的态度,年锡之心中极是感动,但他不喜欢奉迎,只是躬身答了一个是字,便是再无别话。
张佳木安抚了他几句,却也是咪缝着眼,看着远方过来的骑士。再近一些,倒果然是不出他们的所料,任怨早早站起,手搭凉棚向着远方眺望,他为人深沉内敛,虽然是武者,但心思细密,要不然,张佳木也并不是任人唯亲,任怨光凭旧交情是坐不到现今的位子的。
他个儿高,再近一些,便是坐了下去,脸上也露出颓唐的神色。
“怎么样?”张佳木笑问道:“咱们知道不是卫里派来的人,三里之外,就会有人先来禀报于我了。不是卫里的人,外人到不了这里,只有宫中使者才能至此。那么,是谁?”
“是太子宫中的旗帜,”任怨此时倒是满脸担忧的神色,刚刚大家一起猜测,只有年锡之猜对了,而且侃侃而谈,大出风头,现在不少人脸上都是露了羡慕的神色,但任怨浑然不在意,只是看着张佳木道:“你一向风光,要是真被斥责了,可怎么了?”
“哈哈哈,”张佳木看着他,不觉起身大笑,只道:“九哥啊九哥,你也把我看的太小了。雷霆雨露,皆是君恩,我料想,真正的聪明人,也不会借这等小事来和我为难,以为我失宠。”说到这,张佳木面露冷笑,只道:“只有一等笨伯,才会觉得这是打倒我的良机,嗯,蠢,真蠢!”(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