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回溯到,仲悑和追他的车子同时碰撞到拦路石上,俩辆车都齐齐撞飞之后。他昏迷了——
仲悑觉得自己死了,传说中,死了的人会孤零零一个人行走在一片白茫茫跟沙漠类似的地方。据说在沙漠中有一潭泉水,泉水是用来给游魂洗脸的。
他觉得自己就是游魂,待会肯定是要去水潭边洗脸的,在洗脸的时候,会发现自己的手、脸都在溃烂才知道自己是死了。
不过奇怪的是,仲悑觉得自己好像没有在沙漠里走。而是在移动,亮晃亮晃的是天,不知道是天在移动,还是自己在移动。
迷糊中,下意识的伸出手,想要抓住什么。无力中,垂直下、手臂打在什么东西上,才明白是有东西在拖着他移动。
再次勉强、也是努力的睁开眼,意识慢慢回归,那才真的痛苦!嘴唇干裂、动动就觉得有血珠子渗出来,而且浑身乏力,头顶乃至全身都好像在火堆旁边烘烤那般滚烫。
头顶有限的阴影,遮盖住强大的炙热光芒,他噏动一下鼻翼呼进来的空气都热乎热乎的。当视线完全清晰后,他总算看清遮盖在头顶是一个黑乎乎的布,拖动他前进的是车坐垫。
有说话声:“他醒了,给一点水。”
“谁,是谁在说话?”仲悑挣扎中想坐起来,可惜身上没有力气。不过他出声之后,移动的天,突然停止——
有脚步声踩踏发出的沙沙声,接着在仲悑面前出现一张熟悉的面孔。
“奈尔?”嗓子嘶哑,怀疑是不是自己发出来的声音。稍微用力,想欠身,头和身子都在剥离似的很痛。
“先生你醒了,喝水吧。”奈尔拿出一个破烂只有半截瓶肚的塑料瓶子,里面有混浊却也珍贵的水。
无法抗拒,张口,水如甘泉,缓缓流动进干的冒火的喉咙里。仲悑感觉喝水之后,疲乏的身子似乎有了一点力气。
“我们这是去哪?”
奈尔收好塑料瓶子,淡漠的扫视他一眼,不紧不慢的说道:“远离危险,去一个安全的地方。”
“什么危险?我们这是去哪?”
“城市很危险,我们去安全的地方,先生。”
“不,不能离开城市,我老婆还在城市里。”仲悑想要起来。
“先生,我们不能回去,他们会杀了我们的。”奈尔说着,就喊另一个机器人继续拖着他前进。
仲悑慌神了,一骨碌从拖架上滚下来。置身在炙热,有着强势辐射的光照下,他觉得自己就快要燃烧了。
即使这样,他也不屈服奈尔和其他几个机器人的呼喊:“先生,你这样做很危险。”几个机器人默默无语跟着他走,他跌跌撞撞,趔趔趄趄朝奈尔他们要去的逆反方向走。
这里原来是一片蓝湛湛的海洋,因为核战,一颗原子弹丢下来。海洋没有了,海水溜走去了坑洼低矮地带,这里成为一片辐射禁区。
炙热的光,似火烤在慢慢掠夺他身上的力气,几乎抽空血管里仅存的血液,快要变成一具干枯的行尸走肉。
仲悑固执、倔强、一步、一蹭地前行。天旋地转的感觉再次袭来,他知道自己不行了,身子萎缩般高大的身躯变得弱小,小得就像一个点。视线定格在想要前往的方向,慢慢的委顿扑倒在沙漠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