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日总是充斥着脚步声的走廊,此刻安静的可怕。
段郁承紧紧的攥着双手,目光如鹰隼般的盯着席初原,仿佛下一秒就要啄了他的眼。
但席初原不紧不慢的对一旁的王奇雍是说,“王特助,给段总看看简简之前的委托书!”
很快,王奇雍就将那份真假难辨的委托书递给了段郁承,“段总,这个是小姐之前就准备好的!”
段郁承盯着那份委托书,声音如沉钟,“她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准备这个东西!”
席初原嗤笑了一声,突然凑近段郁承,压低了声音说,“看来段总对人格分裂是真的不了解……”
他咬牙切齿的开口,“万一哪一天,她分裂出了一个完全陌生的人格,而再也回不来了怎么办?”
“段郁承,她是和肚子里的孩子一起坠落山崖的,而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
最后三个字,席初原是从牙缝里面挤出来的。
有的人求而不得,有的人却恃爱行凶。
真的是被偏爱的有恃无恐。
席初原的话,在段郁承鲜血淋淋的伤口上狠狠的撒了一把盐。
他猛的抬头,眼神阴冷的骇人,“为什么不拦着她?”
“为什么?你既然爱她,为什么不拦着她?”
这句话,他是对着席初原吼出来的,却也是在质问自己。
为什么每一次在简如约需要自己的时候,自己都不在!
陡然之间,他所拥有的一切都像是海市蜃楼一样,虚无缥缈。
“我不在乎孩子是谁的,我只要她好好的活着……”
段郁承歇斯底里,像个被人掏去了心肝的躯壳。
明明明刚才还是气焰十足,可现在……他就像是一副勉强维持着人形的行尸走肉。
“段郁承,我这辈子最后悔的,就是那天没拦住她!”
席初原闭了闭眼睛,扬着下巴说,“虎毒不食子,你们郁家……太歹毒了!”
“段郁承,冤有头债有主,谁也躲不过!”
段郁承踉跄着后退了一步,身体跌靠在了走廊的墙壁上,他虚虚的抬一下眼眸,嘴角扯出了一个嘲弄的冷笑。
简简啊,你真是骗的我好苦。
明明早在十多年前就认识,可偏偏你不记得,而我也忘了……兜兜转转,你还是来到了我身边,可我,却把你弄丢了。
段郁承指甲扣着掌心,眼里的泪就像是失控了一样,不断的往下掉。
王奇雍同情的看了他一眼,而席初原却冷笑着塞给了他一个新的录音笔。
席初原打开了录音,将他塞到了段郁承胸前的口袋里,宛如诅咒般的开口,“这辈子,你将永远活在愧疚和悔恨里!”
“段总,我们要关门了,请回吧!”
席初原看了一眼失魂的段郁承,面无表情的赶人。
段郁承闭了闭眼睛,抽出那支录音笔攥在了掌心。
那天所发生的事情他记得清清楚楚,几乎连简如约的每一个呼吸声他都记得分明。
那些声音就像是凌迟的刀子一样,一刀刀的片在了他的心上。
简简……
段郁承无声的重复着这两个字,可回应他的,只有他自己的记忆。
他像被剥离了魂魄一样离开了华严。
天空黑沉沉的一片,飘着滂沱大雨,又是狂风又是雷电,好似要把这天撕开一个口子。
段郁承站在马路边,抬头望了一眼天,大喊了一声,“简简……”
周围都是此起彼伏的鸣笛声,可他像听不见一样,跌跌撞撞的走向马路,在一片急促的刹车声和骂咧声中穿过了红灯。
庆幸的是,没有受伤。
豆大的雨点劈头盖脸的砸下,他的脑子却越发的清醒,那些曾经被掩埋的记忆像潮水一般的涌来,带着泛黄的沉痛气息。
第一次知道简如约是在初中的时候。
那天他和秦则衍,宴离放学后一起往家走,后面跟来了几个送情书的女孩子,他烦不胜烦,大步往前走,留下秦则衍和宴离应付那些叽叽喳喳的女生。
可等他穿过一条马路,发现身后有个很轻的脚步声。
他以为是那些送情书的女生,有些不耐烦的转身,“你跟够了没有?”
当时,他的语气很凶,小小的简如约吓了一跳,脸颊迅速的红了。
但下一秒,她扬起还没有巴掌大的小脸,眼神倔强的说,“还没有!”
段郁承看了一眼简如约那瘦瘦小小的模样,眼里的烦躁收敛了一些,但说话的语气仍然不友好,“迷路了就去找警察,别跟着我!”
“我没有迷路!”简如约说。
段郁承微微一愣,“我不管你有没有迷路,别跟着我!”
他再三警告,可身后的那个脚步一直没断。
终于,在他走进一家网吧的时候,简如约被老板给拦住了。
“小姑娘,我们这儿不允许小女孩进来,快回家吃饭吧!”
听到这句话,段郁承不经意的回头看了一眼简如约,发现她满脸的不甘心,但终究是没跟来。
段郁承松了一口气。
可当他绕了一圈,从网吧出来准备回家的时候,发现简如约还在门口守着。
那时候已经晚上七点了,对于一个不足十岁的孩子来说,已经很晚了。
“别跟着我,快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