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她指着太阳,硬说是黑的,那他也愿意哄着她,说太阳本来就是黑的。
看看,这就是区别;如果换了成贵嫔或者李昭容指着太阳说是黑的,那他多半会派个御医过去,给她们开一帖烫心烫肺的药,好治治她们的青光眼,叫她们以后别再看岔了。
一个女人,再如何阴狠毒辣,从前也是单纯过的,更何况仙仙也算不得狠辣,不过是将自己伪装成一只老虎,本质却还是没入东宫前的那只小狐狸,在将军府贪吃树上刚结的大枣,结果一下从树上摔下来,好悬没砸死他。
可是,一个女人,真的可以和江山并重吗?
傅忌不确定,想往深里想,又不愿意去想。
可他目前也没有更好的想法,权宜之下,既然打压吕家扯上了仙仙,那就一并打压了吧,等她彻底的收了心,不再妄想着皇后之位,他再去哄一哄,依照她那样好了伤疤忘了疼,又心宽体不胖的脾气,一定能哄回来的。
于是傅忌当着众人的面摆了摆手,不管成贵嫔的话有多少漏洞,也对那个抱出来的死胎由愤怒转化成了厌恶,最后竟是直接默认了成贵嫔的供词,说了一声:“查!”
圣上一说要查,那成贵嫔受瑞贵妃胁迫毒死皇后,又遭瑞贵妃行巫蛊之术诞下死胎,这事的性质就有点不太一样了。
昭圣宫荣耀依旧,不过跟以前相比的话,可能就跟蒙了层灰,罩了层无形的黑云一样,鲜活的气息少了。
成贵嫔走我的老路,我走皇后的老路。
宫斗还真是一个轮回,兜兜转转谁都逃不开这套路,说来无比的奇妙。
傅忌说,没查出个结果以前,让我在昭圣宫好好静静心。
他这算是顾念我吧,只是‘静心’,好歹没说成‘养病’,不然皇后若是地下有知,该叉腰大笑,晚上到梦里来笑我了。
没错,我也被禁足了。
不过待遇好了一点,宫人不缺,衣食住行不缺,吃香的喝辣的,不过就是走不出宫门,外边的人也没办法进来看我,嫦云递了一回信,让我好生等着,一切等老爹从冀州回来再说,还有邓夫子还有三个月就出关了,一切都还未下定论。
我被傅忌伤了心,气的成天靠着大吃大喝来排解忧伤,从前粉蒸糕吃一口,现在我吃两口,从前砸一只花瓶,现在我就砸一对,傅忌不心疼我,也不心疼那些死物,砸光了都没什么。
但伤心了没两天,架不住看见那一地碎片时的肉痛,我就开始变相地安慰自己,既然傅忌让我静心,那就是还有余地,早晚我还是得被放出来的,放出来后大不了我再听话一点,不再动不动就去折腾那群小贱人们了。
乌梅子端了参汤来,老实人到底还是老实人,说话不咸不淡,永远宽解不了主子,关了禁足还是宽解不了,端碗参汤都得被骂。
“娘娘,您说........圣上这回,真是要动真格的了?”香桃子从角门撂帘子进来,看乌梅子手里端的参汤,很好脾气地接了过去,换了盏凉的温温的瓜片:“奴婢刚才从同乐堂那里过来,看见李昭容娘娘那里热闹的很,凑的远远的看了一眼,原来今早上刚下的旨意,圣上晋昭容娘娘做昭仪了。”
矮子里面拔矬子,挑来挑去只能挑到李昭容头上,也真是难为傅忌了。
我喝了口茶,对着窗外喃喃自语:“昭仪啊..........”
昭仪有什么意思呢,九卿之首,说白了还是中高层,不算是高层,上头四妃的位子都空着,皇后死了,还不是我最大。
禁足的贵妃余威仍在,且我在东宫就是侧妃,刚进宫就是贵妃,那才是荣耀,才是光芒万丈。
“成贵嫔那儿也没个声音,咱们这儿又出不去,这宫里还真是不正常”香桃子去外边转了一圈,就能知道好些小道消息,此刻便是一一说来:“昭容娘娘、哦不是,是李昭仪那虽然看着热闹,可宫门前零零星星只占了袁贵人她们几个去道喜的,别的人是一概没见着,还有那个刘采女前些日子病了,还过了病气给了二公主,自己藏着掖着不肯说,还是二公主带着自己新养的那条哈巴狗去御花园玩,狗爷脱了绳拉不住,猛一下倒在了花堆里昏了过去,才给诊出了毛病...........”
香桃子一面说着,一面连比带划,十分的生动,可这话听到我耳朵里却有了别的意思。
好啊,逢着我在昭圣宫静心了,这一个个地都敢出门了,连刘采女这样胆子小的都可以放二公主出来遛狗了,
美的她们的,到底还有没有把我放在眼里?
我这个不算太暴(?)的暴脾气,这回算是又被挑起了一层火,要不是顾忌着还在静心,就差直接冲到她们宫里明着挑事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