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臣的意思很简单,公孙世子归国即位,自此两国修好,互不侵-犯。
当然,结盟最好的凭证,总不过四个字——两姓之好。
这回应该要换贺婉仪哭了。
本以为区区质子,女儿嫁过去也没个前途,谁知道喜从天降,质子的身份也跟着水涨船高,回去便是新君即位,五公主本可以做个皇后,这下更是肠子都悔青了。
皇帝又不傻,就是用脚后跟想想,也知道这是不亏本的买卖,只是他膝下公主有很多,可及笄又未曾许过亲的就只有庆安帝姬。
傅森对这事儿很上心,不过万事都得两边同意,才能做成买卖。
好在公孙世子初初看不上五公主,这时却看得上庆安帝姬,算起日子,公孙羙早在小墨轩乘凉那日就对傅嘉云有好感,虽说听壁脚不是君子所为,但没被发现就没事,他看到了自己想要的,于是决定自己去争取,就那么简单。
眼瞅着一边已经说定了,庆安帝姬从小便在皇后膝下,自然要皇后去说服。
其实不用说服,因为傅嘉云已经同意了。
公孙世子曾经来找过她,悄悄的。
他对她说没有关系,只是恰好合了胃口,公孙羙很喜欢她有什么就说什么的脾气,既然娶谁都是娶,倒不如娶个自己喜欢的,至少看了不腻味,吵吵闹闹的也没关系,他要的是能过日子的皇后,不是娶来当摆件的皇后。
娶谁不是娶,那嫁谁不是嫁,傅嘉云钻牛角尖钻了足足三个月,是时候走出来了,她很擅长开解旁人,也很擅长开解自己,靖宫里曾经有他的痕迹,看多了心里多少会有些惆怅,那就走吧,走的远远的,直到看不见为止。
婚期定在七月,上京的公主府只是走个过场,给皇帝皇后敬了茶,就要随着使臣一道回去,皇帝还成,倒是皇后的泪珠子止不住,殷切地嘱咐了不少东西,末了还给她带了件东西,说是留个念想。
就这样,庆安帝姬一袭红妆,随行的人和物件一路绵延十里,天家的排场一览无遗。
这一切都跟梦一样,走走停停就是三月,到时已是初冬,唯独叫她意外的是骧国对世子尚公主这件事的重视,尤其是那位彻侯,领着人早早地便等候在城门,看样子是领了百官准备亲迎。
这样的殊荣着实是叫傅嘉云惊愕不少,好在彻侯很是客气,顶多是初见时打量她的眼神叫她不是很舒服,像是在她脸上寻找着蛛丝马迹。
不过后来一想也就难怪了,她是南边来的人,北地的天气不适应也很正常。看她畏寒的很,身边的绿迤姑姑就帮着把母后提前放进去的那件狐裘给她披在了身上,从没见过嫁衣外头披白色狐裘的,不过公孙羙却嬉皮笑脸地,挥手说无妨,她爱做什么就做什么。
傅嘉云想,她大约是闹笑话了吧。
后宫并没有多少女人,公孙羙看起来也没有接收朝臣闺女的打算,傅嘉云在这里过得很自在,似乎有种莫名的熟悉,后来一打听才晓得,这些都是彻侯的手笔,早早地便在宫里布置过,为了让她提早适应些。
出嫁前傅嘉云对彻侯的印象不算多好,总以为是个城府颇深,满面阴鸷的中年人,不然也不会把持朝政多年,可到了才发现,此人生的实在是好,同邓藻良是不一样的好,渐生华发也难掩其英姿,且谈吐温和,很容易叫人心生好感。
她被诊出有孕的那一日,公孙羙高兴坏了,免了三日的早朝,怕她久坐着腰酸,还不时地拉着她在宫里四处走走,今日他们便去了望月台赏月,那儿是骧国宫里最高的所在,似乎同靖宫的摘星楼遥遥相望,平日里没人上去,只有彻侯有时会信步走到这里,一个人也不知在看什么。
因为偏僻,所以傅嘉云也是头一回来这儿,很好奇地在里头四处张望着,最后她无意中撞到了多宝阁的暗柜,里头就掉下了一卷东西,似乎是幅画。
把画摊开,但见其笔法细腻,画的俨然是一位国色天香的美人,虽只有侧面,可看得出正袖手拈了一朵梅花闭目轻嗅,似乎下一刻便要冲着画外的人抬眸浅笑。
公孙羙也看见了。
“可惜叔父自此,便再没画过了”
他这么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