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自欺欺人吧,对于凝汐来说,她还是像从前一样,将墨翊辰对她的一丝柔情,放大无数倍,然后欺骗自己。墨翊辰因为她的问题,手指僵硬地停止动作,放在她红肿的伤口边缘,一时不知是继续,还是停止。
这个问题,狠狠地敲击着他的心。
为什么?为什么还要照顾她?!无从得知答案,是一时冲动?还是习惯性地,本能地关心。最后,僵硬的俊脸上,扯起一抹讥笑,他坐起身,凑近她。他坐在她的身边,伸出帮她涂抹药膏的那根手指,一脸嫌恶地看着那手指,随即又看向她,“不帮你抹药膏,你要是变傻了,还怎么伺候我?嗯?”,纤薄的唇线明朗的薄唇轻吐着邪肆的话语,一张俊脸上写满了嫌恶。
她还在仔细思索他说的话,那种,满心的期待落空的痛苦,令她受伤地忘记了呼吸。他的脸上,那深深的嫌恶,狠狠地刺痛着她。
“谢谢,谢谢你这变相的关心!”,一张小脸控诉地看着她,她平静地一字一句地说道。然而,语气再平静也掩饰不了她的痛苦,那一张稚嫩脸庞上的受伤表情,已经揭示了她的内心。墨翊辰失神地看着她,有那么一瞬,心口是抽搐着的,尤其是她脸上的痛苦表情,没有再说话,起身,迅速地离开!
随着强烈的关门声,她终于抑制不住满腔的酸楚,嚎啕大哭。冷寂的夜,空荡的房间,她蜷缩在床角,无助地,心痛哭泣。
呼啸的夜风,吹动着空荡的废宅,如鬼魅般的声音,令人脚底发寒。高大的暗影潜入主宅的大门,凭着记忆,在黑暗中穿梭。偌大的房间内,充斥着浓烈的潮湿,和腐败的味道。掏出打火机,点燃,淡蓝色的火光照亮了他的俊脸,借着微弱的光芒,闪烁着火焰的深眸在房间内逡巡。
“爹地,妈咪——”,少有的痛苦声,少有的脆弱,沙哑着喉咙,几乎是哽咽着,他跪在了冰冷的潮湿的地面。这里,正是当年父母被虐杀的房间,他的身后的衣柜,就是他当年的栖身之所。闻着似乎还未消散的血腥味,他伏在地上,痛苦地抽泣。一个坚硬的男人,只有在这个时候,才能宣泄他的痛苦,展现他的脆弱。
掠夺她的一切,让她失去一切,这便是他的报复。曾经,他也是被掠夺了一切,失去一切,过着厌恶的生活。
这,便是他的报复。那天后,凝汐感觉自己似是囚犯般,只要她步出房间,就有佣人跟随着她。无论走到哪里,都被人盯着,这种被监视的感觉令她无法喘息。
每天,她让自己沉浸在音乐的世界里,还好,她还可以弹钢琴。宽敞明亮的音乐室中间,摆放着一架乳白色的三角钢琴。凝汐坐在钢琴前,纤细的身影,随着钢琴的旋律而微微摇曳。纤细修长的手指,在黑白琴键上,优雅地舞蹈。悲伤的旋律从指间流泻,令整个空寂的房间也被淡淡的哀伤笼罩。淡淡的愁绪凝结在眉梢,情绪随着旋律而变幻。
刚出差回来的墨翊辰,在一楼大厅便听到了,忧伤的钢琴曲。这支曲子是有名的“tears”,旋律虽然单一,但是太多的忧伤音符从中缓缓流淌。其实,他六岁就会弹钢琴了,八岁的那场劫难,葬送了他的一切。每次,听凝汐弹奏钢琴曲,他都有上前弹奏一曲的冲动!大步上楼,他忘记了,她还有一架新钢琴。原本悲伤的情绪从他高大的身形上消失,随之而来的,是愤怒。
“嘭——”一声沉重的开门声,掩盖了悲伤的旋律,令沉浸在悲伤之中的凝汐惊恐地抬眸,看向门空里,一脸盛怒的墨翊辰。浓黑的双眉紧蹙,冷峻的脸上,浮现的是抑制不住的愤怒。悲伤的曲调消失,她僵硬地坐在远处,止住泪水,一脸惊愕地看着消失几天的他。
“谁准你弹琴的!”,大步向前,走到乳白色的钢琴前,狠狠的一拳,砸在了琴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