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时是在泉州,跟着人做海鲜买卖。有一天我在市场里看摊,有个人买了条大鱼,称完之后,差了三块钱。那年头儿三块钱也挺重要啊,猪肉才一块多一斤。”
余耀和林丰草面面相觑,“合着他用这瓶子抵了三块钱?”
“可不是嘛!”王大眼接着说道,“当时他手里拎着个大袋子,里面装着这瓶子。他说,这瓶子是他刚和一个打鱼的见面,从他手里买的,花了五块钱。说抵在我这儿,明天补上三块钱来换回瓶子。”
“打鱼的怎么会有这样的瓷器?”林丰草不由问道。
“他没说,我也不知道。要说打鱼捞上来的也不太可能,因为这东西它沉底啊,应该网不着。”
余耀心道,泉州港在南宋的时候,就是全国第一海港,元代延续了这势头,而且更加繁荣,号称“梯航万国”、“四海舶商”。
元青花瓷器,陆路和海路都有传播,打鱼捞上来或许不太可能,但是当年哪艘沉船里有元青花,或者哪艘船上掉海里元青花,倒是可能的。渔民的获取渠道也未必只有打鱼碰巧了。
“结果他再也没来?”余耀接着问道。
“是啊。”王大眼摆手笑笑,“我当时年轻,他又说孩子过生日,一家人等着这条鱼呢,我一时心软就同意了。结果,真就再也没见过那个人!”
顿了顿,王大眼接着说道,“好在这瓶子挺好看,当时就想全当我三块钱买了吧,拿回去主要是当装散酒的瓶子用。后来打算回老家的时候,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这么个大家伙,一路就被我带回来了。还真是挺顺利,也没有过什么磕碰。”
“拿回来之后,家里人都说好看,就摆在堂屋里当花瓶了!后来就不多说了,总之前些年想卖了,却一直没卖出去。前年我去海口,带上了,也去了古玩市场,出价最高的,才一万八。我想想光这三十年的工夫吧!就又拿回来了,这两年再也没拿出去问价。”
余耀此时已经有谱了,放下了这件抱月瓶,点了一支烟问道:“王老板,那你最低想卖多少钱呢?”
林丰草在余耀放下之后,又拿了起来,仔细看着。
“怎么说呢?我也不瞒你,要不是今天碰上你说是古玩商,你说话又中听,我都不会再拿出来了。不过,你要说三万两万的就卖给你,我也不甘心!一来我现在不是很缺钱,二来这么多年了,还不如继续留着呢,它还带着我年轻时的一段回忆不是?”
“我同意。”余耀点点头,“王老板你就说个能出的底价吧,你不说,我也定不下能不能收。”
王大眼想了想,“我说,你能告诉我这东西到底怎么样吗?”
“这······”余耀沉吟,没有续话。
王大眼连忙补充道,“你们古玩行的规矩我也不懂;你看这样行不行,我卖给你之后,货款两清了,你能给我说说你的鉴定吗?”
“王老板,这瓶子吧,要想完全断代和判定工艺特征,是挺难的一件事儿。你看我,也比较年轻,眼力毕竟有限。你要非得问,不用卖给我,我也可以先说两句。”
余耀话一出口,林丰草就不由看了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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