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长弓在小桌子底下,攥着拳头,很克制地说:“儿子恨自己,不能像舅舅那样给母亲撑腰。”
那天两族谈和离的事情,他都听到了。
可是云逸舅舅可以为母亲出头,他却不可以!他实在太恨了!恨死他父亲,恨死陆老夫人!恨不得他们死!
他知道太大逆不道了,他不敢和任何人说。
蔺云婉摸了摸他的额头。
陆长弓抬起头,母亲笑容十分温和,他听见她说:“你也可以的,再过几年,你就可以给母亲撑腰了。”
“母亲。”
他不知道说什么,酸着鼻子叫了一声。
蔺云婉指着书上的内容,说:“累不累?累了就休息,不累就继续默写。”
陆长弓说不累。
他在蔺云婉这里学了半个时辰,蔺云婉觉得不早了,不让他再挑灯夜读了,催着他回去:“明天再念吧,书是念不完的。”
陆长弓起来行礼:“儿子告退。”
天都黑透了,外面太冷了,蔺云婉让人拿了厚披风给长弓,还让桃叶提着灯送他到二门上。
陆长弓出去之前,回头一笑:“母亲,您别忘了许给儿子的手套。”
蔺云婉笑:“我不会忘记。”
当天晚上就劈线准备给他和弟弟缝制,萍叶帮忙描花样子,一双绣竹,一双绣柏,十分衬他们二人的性格。
第二天早上,陆长弓和庆哥儿一起过来请安。
庆哥儿瘦了很多,魂不守舍的。
听说最近张逢安批评他很多次,因为陆家发生的事,他已经有了请辞的意思。
“母亲。”
庆哥儿站在陆长弓身边,声音都怯弱了很多。
蔺云婉脸色冷淡:“以后你就不用过来请安了。”
庆哥儿惊讶地看着嫡母,他委屈地问:“母亲,为什么?”
蔺云婉淡淡地说:“这话你应该去问一问你的生母。”
再也不愿意搭理他了。
萍叶不客气地道:“庆少爷,快回去吧!大少爷和奶奶要用饭了。”
庆哥儿只能哭着走了。
他越哭越大声,嘴里叫着:“娘,娘,娘……”
母亲以前明明对他也很亲热的,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娘,为什么?
他说不清楚道理,但是心里已经有些明白,要不是生母他也不会变成这样,现在小厮们私底下都叫他小娘养的庶子,老师看不起他,嫡母和哥哥都讨厌他……
他已经比不上大哥受宠了。
与寿堂。
陆老夫人躺在床上,还有耳报神给她传消息,府里的动静,她其实都知道。
严妈妈问:“葛姨娘已经去了庄子上,那她的药还要不要送?”
罪魁祸首就是葛宝儿,她死了最好!
陆老夫人目光凶狠地说:“她不是当了个玉佩打算买药吃吗,你去跟庄子上的人说,好好喂她吃药!”
严妈妈点点头,还问老太太:“要不要奶奶过来侍疾?”
陆老夫人不说不要,也不敢说要。
她太想要蔺云婉过来了!蔺云婉一个做孙媳妇的,本来就应该在长辈面前低三下四!
但是陆家世子宠妾灭妻导致夺爵的消息,传得到处都是。
她实在不敢再惹蔺家的人了。
“算了。就让她好好教育长弓和庆哥儿吧,以后咱们侯府,就指望他们两个了。”
没了爵位,以后陆家的子弟全都要读书入仕才能出人头地。
陆长弓虽然不是亲生的,却是个会念书的。
陆老夫人无奈地道:“以后要对长弓好一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