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奕华笑道:“但说无妨。”
倪轻舞又是犹豫了一下,轻道:“三公子曾提出过一个问题,言到,若是有人能够解决这个问题,便可与三公子一道,共同钻研数算之学。小女子不才,已然解决了一个问题。不知……”
沈奕华不由一怔,他在大宏朝数学领域,或者按“本地说法”,于数算之学的造诣与地位,早已牢不可破。但凡出名之人,必然少不了有人慕名拜访,或是出言挑战,或是请求共同钻研,一度令沈奕华不胜其烦。毕竟,那些所谓数算大家的水准,对于沈奕华来说,不过是些中学生水准罢了。至于什么共同研究之类,他更喜欢和沈奕鹤等几兄弟一起,毕竟几人水准接近。
为了让那些人知难而退,他抛出了几个著名的数学问题,比如费马大定理、哥德巴赫猜想之类。这一招果然灵验,竟然数年之中再没有人来叨扰他。却不想,今日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忽然说她解决了他的问题,如何不令沈奕华,以及知道内情的沈素雅与沈奕鹤感到分外讶然?
沈奕华略一沉吟,轻道:“不知倪小姐解决了哪个问题?”
倪轻舞轻道:“三公子曾出过这么一个问题。言到一条河中有两个岛,一大一小。有人在大岛与河岸之间,架设了四座桥,两岸分别有两座,而小道与两岸亦是分别有一座,而两岛之间亦有一座,总计乃是七座桥。”
她说到这里,沈奕华便想起来了。在那个世界里,十八世纪的德国格尼斯堡的一座公园里,便有这么七座桥。当时。有人就提出了这么一个问题,便是说,如何能够从两岛、两岸这四块陆地中的任何一点出发。不重复、不遗漏地,恰好通过每座桥一次,然后回到原来出发的。
而这,便是数学史上著名的七桥问题。
一七三六年,时年二十九岁的著名数学家欧拉。向圣彼得堡科学院递交了一篇论文,将这个问题转化成了一个几何问题——一笔画问题。并且,他还提出了解决这类问题的办法。不过,他也得到结论,这个命题是无法解决的,是一个不可能的命题。
但欧拉正是从此开始。开创了在高等数学领域,占有无比重要地位的一个学说——拓扑学。在二十世纪,拓扑学已经成为高等数学领域的必修课之一。和微积分的地位相当。
但,倪轻舞说她解决了七巧问题,这可能么?
接着,倪轻舞将这个问题完整的叙述了一遍。
沈奕华望了望她,轻道:“那。倪小姐,您是如何解决这个问题的呢?您找到了这么一条线路了么?”
倪轻舞微微犹豫了一下。轻道:“我并没有找到这条线路。”
说着,她又略略沉吟了一下,终于道:“因为,这条线路根本就不存在。”
此话一出,一旁的沈奕鹤、沈素雅都不禁愣住了。沈素雅虽然高等数学方面远不如沈奕华与沈奕鹤,但也听说过七桥问题。
沈奕华轻道:“哦?”
倪轻舞仿佛又鼓起了勇气,继续道:“其实,这道题,若桥的数量是六座,或是八座,甚至六十座、八十座,只要桥是双数,那就可以有解。但,七座桥,不,哪怕只有三座桥……”
一边说,她一边弯下腰去,随手捡起地上的一块小石子,在地上画了两个方块,方块之间有一定距离,然后两个方块之间有一个小些的圆形,然后,她又画了三条线,成品字形,一条连接左边的方块和中间的圆,另外两条在右边。
画完之后,她抬头望向沈奕华,轻道:“哪怕只有三座桥,像三公子说的那样,也是不可能完成的。”
说着,她站起身,道:“除了之外,每当一个人从一座桥,来到其中一岛,或是一边河岸之时,他必然需要另一座桥离开这座岛或是这边河岸。所以,除了外,此外所有点,都必须有双数坐桥通往此岛或是河岸。若是单数条,那么,他必然会不得不再次经过同一座桥,离开这里。如此,三公子的题目之中,两座岛上所连同的桥的数目,一个是五座,一个三座。那么,三公子的这个问题,其实不过是难为人,不是么?”
说着,她略带一丝狡黠地,向着沈奕华一笑。
然而,沈奕华此刻却讶然无比!
天才……
在没有统筹数学的这个时代,能够得到这样的结论的,不能不说的确是个天才。这,甚至已经是拓扑学最基本的了!
虽然倪轻舞的结论并不系统,但莫要忘记了,她才刚刚十五岁。要知道,欧拉得到这个结论的时候,他已经二十九岁了!
不禁地,沈奕华和沈奕鹤望向倪轻舞的眼神,都变了。
这……如果不出意外,可是个数学领域的天才少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