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一大早,一片忙碌的,不仅是梁国公府,还有丰亲王府和陆家。
陆逸明家境贫寒,甚至说得上是家徒四壁了。他考中探花之后,圣上钦点,让他留做了京官。其实,这也是看着沈素盈和梁国公府的面子。毕竟,他和沈素盈只是订亲而已,远未成亲。所以,如果陆逸明外放,沈素盈也没什么理由跟着去。这样一来,就颇有几分拆散鸳鸯的味道。
况且,陆逸明的才学,的确让皇帝甚是欣赏。特别是陆逸明那一手好字,更是让皇帝爱不释手。他将陆逸明留在京城,也未尝没有时常看看他的文章、奏折,欣赏一下他的书法的意思。
但,这样一来,陆逸明可就有些麻烦了。毕竟,有道是京城居,大不易。在这寸土寸金的京城,想要买上一栋宅院,凭着陆逸明不过从五品的官职俸禄,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而且,陆逸明虽然家境贫寒,但,他确确实实是个贫贱不能移的人。心高气傲的他,无论如何不能接受梁国公府的馈赠。毕竟,他的未婚妻便是梁国公府的二小姐,更是赫赫盈佳郡主。他若是接受了梁国公府一栋宅院的馈赠,或者,干脆住进郡主府(沈素盈获得郡主封号的时候,附赠一栋郡主府),那,他就洗不掉吃软饭的名头了。
于是,他便一直住在了一栋租来的小院子里。甚至,这小院子还比不上他的一些下属小吏的宅子。即使放在平民之中,也不是什么多么高档的房子。
虽然陆逸明住得安之若素,可是,这样的宅院,如何能迎娶梁国公府的嫡出小姐,如何能迎娶大宏朝的郡主呢?这可不仅仅是陆逸明自己的事情。这可影响到了梁国公府的面子,甚至,还影响到了皇家的颜面。
毕竟,沈素盈可是挂着郡主的名号呢。郡主,至少在名义上可就是皇家人。
于是,皇帝亲自下旨,赐给陆逸明一栋大宅。当然,这大宅也比不上那些京城贵胄的宅院,只是比一般五品官的宅院略好而已。不过这宅院虽小,但从破土动工。一直到建设完毕,可都是沈文思夫妇一手操办的。所以,这宅院虽小。但别具匠心,风雅别致,在气度上半点不输给那些勋贵的大宅,甚至犹有过之。
而陆家老太太,不知为何。并不愿意在京城中居住,而是一直留在洛州老家。那些年,陆逸明的妹妹陆晓双,只能不断地两头跑着。一时间回老家照顾老娘,一时间又不放心在京城独居的哥哥,又跑回京城看哥哥。
两年前。十七岁的陆晓双,在陆家老太太的特许下,披上了大红礼袍。嫁入了洛家,先哥哥一步成了亲,成了洛轻鸿的正妻。而到了如今,陆晓双已然身怀六甲。
不过,今日可是她相依为命的哥哥成亲的日子。她怎能不来?
“哥哥,看看你。今日都要成亲了,昨夜还睡得这么晚!”
说着,挺着大肚子的陆晓双,却在忙碌着,为陆逸明整理喜袍。这些事情,其实完全可以让下人去做。毕竟,陆府之中,还是有些丫鬟仆役的。
但,或许是早年习惯了照顾哥哥的缘故,无论是成亲前,还是做了大家户的夫人之后,在别处倒也罢了,在哥哥这里,在母亲那里,无论什么事,她总是亲力亲为,就仿佛当年仍是贫寒之家时候一样。
陆老太太在一旁笑道:“双儿啊,你哥哥今儿个可是新郎官啊,你怎么能这般数落他?难道,你不怕你未来嫂子吃味吗?要知道你这嫂子,可是个厉害人物呀!”
儿子成亲,陆老太太怎么能不到呢?如今,她的身体,在沈素心的诊治下,甚至,还有早些年,药先生的亲自诊治,早已康复。如今老人家的身子骨,可是要结实多了。
陆晓双闻言,不由嗔道:“娘!盈姐姐可是与双儿要好得紧呢,才不会欺负我呢!倒是这个臭哥哥,没事就喜欢欺负我!”
陆逸明登时叫冤道:“哎呀!我哪儿有欺负你?咱家里娘最大,你第二,我老三,我哪儿敢欺负你?”
或许是和沈素盈相处久了,当年一板一眼的陆逸明,此时性子活泼多了,也能开些无伤大雅的小玩笑了。
陆老太太笑道:“你瞧瞧你们兄妹两个,一个都要当新郎官了,一个都顶着大肚子,眼看都要是做娘的人了,一个个儿的,都还跟小孩子一样!”
陆晓双凑到陆老太太身边,挽住陆老太太的手臂,撒娇道:“双儿不管有多少孩子,哪怕是有了孙子,都是娘的女儿!双儿在娘面前永远都是小孩子!”
陆老太太闻言,不由轻笑道:“等你有了孙子?等你了有孙子的时候,我这老婆子,怕早就尘归尘,土归土喽!”
陆晓双一怔,忙嗔道:“娘!您说什么呢!娘一定是长命百岁,长生不老!”
陆逸明也道:“娘,您的身子,无论是当年的药先生,还是如今的素心,都是悉心调理过的。难道,您还信不过她们两个的医术么?她们都说,您定然能活百岁。她们既然这么说,那,您定然能活到百岁高龄的。名儿虽然成婚较晚,但,也定然能让娘抱上重孙子。”
陆老太太轻笑道:“那敢情好!好了好了,这可是你大喜的日子啊,是娘不对,说这些晦气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