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瑀叹息着苦笑道:“今日实不该与赵国公在此处交谈的,那厮最是睚眦必报,现在见了你我二人车厢密谈,心中定然极不舒服,以为实在谋算于他,今次若是不能给他一点好处,怕是要没完没了、纠缠不清。”
说是家族利益为重,但是说到底房俊才是他的亲戚,这般与长孙无忌密谈,总归是要理亏。
长孙无忌哼了一声,也知道萧瑀不愿得罪房俊,闷声道:“那是你萧家之事,与老夫何干?你要给他好处,尽管给他便是了,只要你舍得就好。”
萧瑀笑道:“有舍才有得,舍得之间,谁又能算得清?只要有赵国公这句话就好,以免到时候误会老夫与房俊合谋导致你我之间疏远。”
长孙无忌倒是大度得很:“萧太傅放心便是,老夫若是这点肚量也无,岂非白活了这么大岁数?”
萧瑀颔首道:“您理解便好。”
长孙无忌没有再说话,只是一双眼闪烁着光芒,心中自由谋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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卯时初刻,承天门城门洞开,一队队盔明甲亮的禁卫自宫门之内鱼贯而出,脚步锵锵,整齐划一,手里的长戈寒光闪现,杀气腾腾。
待到禁卫们分列城门左右,方才见到内侍总管王德自门内走出,大声道:“南文武百官,入朝觐见!”
“喏!”
一众等候于此的官员们轰然应诺,早已按照官职大小列好的队伍,鱼贯进入承天门,踏入太极宫。
此时天光已然大亮,文武官员们沿着道路径直来到太极殿,等级高的官员进入殿内觐见皇帝,等级不够的官员只能留在殿外,束手而立,若是殿内议事之时牵涉到谁,才能准予进殿面圣,
太极殿内,烛光高燃,亮堂堂一片堂皇。
李二陛下早已身着龙袍高居御座之上,文武百官上前齐齐躬身施礼,李二陛下这才摆了摆手,道:“免礼平身!”
从三品以上的官员文东武西列成一排,在各自的位子上坐了,其余品阶不够的官员就只能按照各自的官职划分,依次站在各自主官的后边。
前排有座位的官员,各个紫袍玉带白须飘飘,唯有房俊参杂在一众老者当中,英姿勃勃气度不凡,甚是醒目。
大朝会开始。
尚书左仆射李绩首先出班,启奏道:“陛下明鉴,臣恳请改葬隋恭帝。恭帝年在幼冲,遭家多难,一人失德,四海土崩。然其毕竟乃皇朝正朔,自武德二年病逝之后,一直不曾以国葬之礼相待,如今大唐四海威服、陛下一统山河,当予以前朝帝王应得之礼遇,以彰显旷达厚德,垂拱万世。”
李二陛下高居御座之上,虎目如电,扫视群臣,沉声道:“诸位爱卿,以为如何?”
朝堂之上,衮衮诸公,或许有棒槌,但绝对没有傻子,李绩开门见山便提出这么一件事,显然事先早已与陛下沟通,得到允可,甚至于或许根本就是陛下之授意,谁脑子进水了才会反对。
而且隋恭帝杨侑当年根本不过是高祖李渊所挟持的傀儡,高祖皇帝羽翼大成、根基稳固之后即废黜隋恭帝,自立为帝,建立煌煌大唐,说起来隋恭帝也算是功臣,岂能薄待?
御史中丞刘洎启奏道:“恭帝性聪敏、有气度,然懦弱孤僻,未有煌煌气象,况且大隋气数已尽,恭帝能够顺应天命,将国祚禅让与高祖皇帝,此举开明大义,应当有国葬之待遇,微臣赞同。”
其余大臣亦纷纷附和,这件事就算告一段落,稍后自有吏部跟进,拟定隋恭帝的待遇规格,为其建造陵寝,择日改葬。
胖乎乎的太子李承乾就站在李二陛下左手边,见到太极殿上安稳下来,这才出班,启奏道:“父皇,儿臣有本启奏!”
李二陛下温言道:“太子有何事,尽管奏来。”
“喏!”
李承乾一振衣袖,大声道:“如今帝国鼎盛、兵精粮足,单单辽东汇聚之虎贲便达数十万之多,全国各地折冲府所统御之府兵、募兵,数量更是不可计数。如此庞大之军队,所涉及之军务自然繁冗,稍有延误,便是贻误战机之大错。故而,儿臣请求设立军机处,协助父皇扺掌帝国军政,统御全国兵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