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房俊被拉出去,李二陛下余怒未消,看着长孙无忌怒道:“辅机,你也是老臣了,朝堂之上十余载时光,焉能这般冲动?房俊所为固然不妥,事涉案情不应私下赌咒发愿,但你若是不愿应对,自可置身事外,谁还能逼迫你不成?这般将太极殿闹得鸡飞狗跳,朝廷法度何在,朕之颜面何存?”
这番话已然是严重至极,尤其令长孙无忌心中苦涩的,是皇帝直接点名了他不敢应对,意欲依靠扰乱朝堂来躲避房俊的步步紧逼。
有了皇帝这话,他想躲也躲不了,所有人都相信他是因为心虚才故意闹事……
房俊虽然挨了军棍,但皇帝的倾向已经非常明显。
长孙无忌只得低头认错:“是老夫冲动了,还请陛下责罚!”
他今日算是彻底栽了,无论怎么说,被逼得撒泼打滚、玩横耍赖,这一张老脸算是丢尽了,可却又不得不如此,必须将房俊的弹劾给糊弄过去,否则一旦上纲上线,麻烦就大了。
难道他还能将长孙冲藏一辈子?只要长孙冲露面,他的声誉就会暴跌。
原本的计划是待到将房俊成功狙击之后,再寻一个合适的时机当着陛下的面认错,承认自己爱子心切冤枉了房俊,诚心认错认打认罚,反正那个时候已经时过境迁,没有几个人会当真在意他是否诬赖了房俊。
然而现在一切都被房俊给扯开,他立时落在理亏的一方……
李二陛下目光闪动,心中有些恼怒,但是并不会因此而责罚长孙无忌。说到底,当初他亦曾答允长孙无忌的请求,给长孙冲一个悔改的机会,准许其潜伏高句丽戴罪立功,这就等于网开一面,顾全了往昔恩情。
如今长孙无忌的做法虽然令他甚为不齿,但大局为重,没什么是不能忍的。
抬手揉了揉眉心,觉得一阵阵心慌头晕袭来,精神萎靡不振,好一会儿才缓和一些,却已经没了心情和精力继续大朝会,便随意的摆了摆手,道:“今日到此为止吧,稍后诸位宰辅就军机处的枢密人选拟定一份名单,再行商议。”
言罢,起身阴沉着脸,拂袖而去。
殿上群臣面面相觑,以为是陛下心中恼火不耐烦了,赶紧齐齐躬身施礼:“臣等恭送陛下!”
皇帝走了,大朝会自然不欢而散。
大臣们三两成群自太极殿走出,下了高高的汉白玉台阶,便见到房俊已经被禁卫褪去裤子,摁在一张长条板凳上,两名行刑禁卫各自举着一根碗口粗细的军棍,高高举起,狠狠落下。
“啪!”
路过的大臣心头一颤,纷纷驻足。
只见那房俊倒是硬气得很,虽然军棍狠狠打在臀上让人看着都觉得疼,他却紧紧咬着牙关,冲着在几名官员簇拥之下正下了台阶的长孙无忌大叫道:“老贼,今日之事,绝对不算完!某房二行得正坐得直,一腔正气铮铮铁骨,岂容你构陷污蔑?最好将你那个宝贝儿子藏好了,某饶不了他,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长孙无忌一张脸气得血红,却并未驻足,而是加快脚步直接出了太极宫。
到了马车之上,长孙无忌才揉了揉脸,长叹一声。
事情棘手了……
他实在是没料到房俊反应会是如此激烈,更没想到他狠狠的抓住长孙冲依旧活着这一点漏洞死死不放,搞得他实在是太过被动。
他深知房俊之为人,这人除去对李二陛下尚有几分敬畏之外,衮衮诸公根本没有几人被他放在眼里,所为的国法军纪更是毫无约束之力,一旦狠下心来,什么事情都做得出。
长孙冲目前的危险实在是太大了,即便身在高句丽,他也提心吊胆,房俊的能力可不仅仅是耍横棒槌,只看他在东洋之上的一些列布局,便知道其心有沟壑、运筹帷幄,谁知道是否在高句丽有伏兵潜伏,甚至于老早就已经买通了高句丽的某些权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