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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支军队依旧保持着一追一逃的趋势,越过了碎叶城。
大军奔袭数百里,即便士气高昂,可毕竟不是铁打的身子骨,不得不在低矮的碎叶城外暂时安营扎寨,修整一番。
倒是不虞追不上阿拉伯人,事实上跑的人比追的人更累,且阿拉伯人来的时候便走了上千里路,这一路逃窜更是人困马乏精疲力竭,比唐军更需要休息。
沿着低矮破败的碎叶城转了一圈儿,查看了附近地势,薛仁贵回到帐中,净手之后写就战报。
不仅将此番出征之事前因后果写的清清楚楚,更在战报之中建议,请求朝廷于重修碎叶城,并将此地作为作为大唐在西域设立的最远一处军镇,驻军严防阿拉伯人,抵近监视阿拉伯人的一举一动。
况且碎叶城抵近绿洲,又有碎叶水穿流而过,乃是附近数百里地域之内商贾、牧民汇聚之地,具有一定的战略意义。
在此地设立军镇,便是在极西之地顶下一颗钉子,能够为大唐掌控西域提供最大的便利。
写完战报,将其密封起来,交由斥候,叮嘱道:“即刻送回长安兵部,片刻不得拖延。”
他知道此刻西域之形势早已是长安诸公焦心忧虑之所在,无时无刻不在盯着西域的变化,甚至就连吐蕃等国也必然蠢蠢欲动,必须将大败阿拉伯人的消息尽早传回,以便给兵部以及陛下从容权衡布置之时间。
斥候躬身领命,将战报贴身收好,转身出了大帐,招呼了一队袍泽,当即策马向东疾驰。
薛仁贵这才放松了一下,取水泡茶,捧着茶杯呷了一口,眼前又浮现碎叶水山口的惨状。
不由暗叹一声。
他素来看不惯高真行那等纨绔子弟,认为他们前来安西军,不过是镀一层金作为以往升迁之资本,得过且过全无半分为国为民之心。然则此刻却不得不深感敬佩。
他不认为高真行能够撇开自己的斥候队独自赶回弓月城,成为失踪的报信人之一。
一支斥候队能够在那等绝境之下,明知必死亦要死死拦住敌寇,用自己的鲜血生命给袍泽传递信息的时间,没有主心骨是做不到这一点的,若是身为斥候队校尉的高真行舍下袍泽走掉,这支斥候队怕是要么溃散,要么投降,绝无可能战斗至最后一刻,尚要引爆震天雷与敌寇同归于尽。
高真行……好样的!
薛仁贵又是敬佩,又是悲愤。
在碎叶水山口的时候他便想到了这一点,也曾细心的想要在遍地尸骸当中试图寻找高真行的尸骨,但是且不说早已炸碎且被秃鹫野狼啃噬过的尸骸面目全非,就连身上的甲胄都被阿拉伯人扒得干干净净,根本就无从辨认。
一个长安世家的公子哥,平素纨绔耍闹不务正业,却能够在这等紧要关口做出这般了不起的决定,的确令人肃然起敬。故而薛仁贵在战报之中详细提及此事,声明一旦确定高真行阵亡,请求兵部论功行赏,令其事迹传遍大唐,不仅要名标史册,更要让万民敬仰!
放下茶杯,他冲账外喊道:“即刻命校尉长孙光前来,本将有事相询!”
“喏!”
账外亲兵领命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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