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罢了,活该欠他们的,让他进来吧。”
独孤览一边发着牢骚,一边摆了摆手。
“喏……”
管事应了一声,转身出去。
须臾,长身玉立、气度不凡的长孙涣快步入内,到了榻前,大礼参拜:“晚辈长孙涣,见过郡公。”
独孤览甚至都不让他起身,只是抬了抬眼皮,问道:“尔父命你前来,所为何事?”
按说,这是有些失礼的,但长孙涣一点不满的情绪都没有。
因为独孤览的地位太厉害……
这位的父亲乃是独孤善,乃是北周“八柱国”之一、“国民岳丈”独孤信的次子,前隋文帝的皇后独孤伽罗是独孤览的姑奶,本朝高祖皇帝李渊的母亲元贞皇后亦是独孤览的姑奶,当今李二陛下乃是独孤览的表弟……
昔年独孤氏风华绝代,独孤览十几岁便担任左侯卫将军,大隋皇宫来去自如。
即便如今独孤氏早已不复往日辉煌,但是独孤览作为独孤氏硕果仅存的几位元老之一,其资历、身份、地位,依旧冠绝当朝。
长孙涣拜伏于地,恭恭敬敬的将长孙无忌交待的话语说了。
独孤览便一个劲儿的叹气……
长孙涣小心翼翼问道:“郡公可是有何难处?”
独孤览道:“有难处,当然有难处。”
“不知是何难处?”
“哎,你都说了那长孙光今晚才能被押解到京,又要老夫抢在兵部之前将人抢过来,可老夫这都七老八十了,不能熬夜啊!”
“……”
长孙涣瞪大眼睛,不知如何接话。
不能……熬夜?
这理由很强大,让他无言以对。
独孤览又道:“房俊那个小兔崽子,老夫早有耳闻,那就是个棒槌,素来不尊来,令狐德棻那小子什么辈分,什么名声?照样被房俊搞得灰头土脸下不来台,甚至不得不在朝堂之上当众撞柱子……你悄悄告诉老夫,你爹是否存着同样的心思,想要让房俊将老夫也搞得如同令狐德棻那般,然后将事情闹大,好浑水摸鱼?”
长孙涣彻底无语……不过实话实说,若是房俊当真如同对待令狐德棻那般对待独孤览,倒的确能够令人深感快慰。
独孤览可不是令狐德棻,后者空有一身名气,但是并无实权,而独孤览是谁?独孤氏硕果仅存的老人,就连李二陛下在其面前都得恭恭敬敬,房俊招惹了他,那还能有个好儿?
心里话当然不敢说出来,长孙涣只能温言道:“郡公这是说得哪里话?您不仅老当益壮,更是德高望重,咱们关陇子弟哪个不是将您视为楷模?岂是令狐德棻能相提并论!那房俊固然跋扈,可是在您面前,哪里敢造次?”
独孤览眯着眼,摇着头,不断叹气:“哎,这把老骨头了,谁还放在眼里啊?现在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咯……回去跟你爹说,老夫就走这一趟,谁叫老夫当年与你祖父交好呢?只是可惜啊,临老临老,唯一活下来的小儿子却不在身边尽孝,按说身在瀚海都护府为国尽忠,也是理所应当,只是岁数也不小了,却连一个都护府的司马都混不上,真真是没出息啊……”
老头絮絮叨叨,东一句西一句,听得长孙涣一脑袋雾水。
好不容易才捋清楚,感情这位是开价钱呢?
瀚海都护府的司马……娘咧!
您可真会就地起价……
可事到临头,眼下唯有笼络住卫尉寺,让卫尉寺出面将长孙光抢过来,然后快速审讯定案,才能最大限度的减少损失,独孤览的条件必须答应下来。
“晚辈稍后回府,便与父亲言及此事。”
“哦哦,老夫不急,天黑还早着呢,老夫先睡一觉,否则晚上熬不住,抢不到人那可就麻烦了……”
“……”
娘咧!都特么是老狐狸啊,不见兔子不撒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