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咻——”一道风声落入他耳中,他那双从未驭动过的,一道近乎成型的剑意顿时无视了他脚上那一双,单纯只用作装饰的上品灵器靴子,刮了进去,随着一道剧痛,脚步收回来的一瞬间,朗霁风没有看,但他已经了然,那一道剑意直接割破了‘冰肌玉骨丹’凝聚的肉身薄膜……
深深吸了一口气,朗霁风取出了另外一枚药效达到了六成的‘冰肌玉骨丹’待伤势复原,一到更为坚韧的薄膜凝聚,朗霁风才踏出了这一步。
只他终究也没有能够走太长,百丈之时,他身上已经出现了大大小小的伤痕,到了一百五十丈,肌肤上已经结了一道道的血痂,至于他走过的桥板上更是印着密密麻麻的血印……
一直到即将踏出两百丈的一瞬间,他忽然收回了悬在半空中的脚,凤眸中,那股好强的执拗其实早已不见了,至于为何还继续走到这一步,却不过是想看看,自己能够扛多久。
至于抗什么——
一是这漫天剑意。
二则是那口气了。
耗费了一枚六成‘冰肌玉骨丹’,多走了这一百五十丈的距离,终于将心中的不平,心中的那口‘气’平复了。
而最终思忖半日之后,他终究是决定踏出这一步,而这一次却不是赌气了,他已经察觉到了某个修为上的临界点,以及他不愿平白辜负了这一枚‘冰肌玉骨丹’。
而当这一步跨出,下一刻,汹涌剑气霎时间就将他血肉上那一层冰肌玉骨的薄膜切开,随即一股力量轰然压来,就像是一场滔天海啸,他霎时间就被冲了出去,若非他早有准备,抓住了吊桥上的麻绳,怕是顷刻就要被抛下这吊桥,而当他平稳下脚步,这才第一次将目光放在了少女之外,放在了脚下的——深渊!
“如果被抛下去,怕是没有命再爬上来了……”朗霁风后怕道。
小胖子眼界同样很高,自然晓得,脚下这座深渊远非之前那一座可比,即便心中有了准备,知道决计不会掉下去,却还是忍不住捏了一把冷汗。后在看了一眼,仍旧如履平地,已经踏上了四百丈之外的少女之后,毅然转身,头也不回向着来处归去。
两百丈的距离,他耗费了总共十个时辰,往回走压力自然是越来越小,也越来越快,然却仍算不上如履平地,一刻钟后,待他返回至五十余丈时,身上‘冰肌玉骨丹’之效顿时散尽。
而在此前,他依旧服用了另外一种丹药,当然了比之此丹,药效则差太多了。
刹那之间,浑身便被剑意‘洗’红了。
好在承受过两百丈的压力,朗霁风脚步倒是无比的从容淡定了,直到他跨进四十丈范围,压力顿减,待他重新回到了悬崖峭壁上时,脸上身上倒不是毫无血色,反倒满是‘血色’。
但他的一双眼睛里,神采却很足,当然也有一股子凝重与棘手的神色。
对此,最后看了一眼几乎要走到了吊桥中央的少女后,朗霁风便不再关注了,倒不是不在意了,相反,在意至极,想知道少女到底能够支撑到哪一步,在哪一步顿足,在哪一步开始艰难起来,也许只有这样,他才能够了然少女究竟到了那一半地步,他好早做打算。
但结果,他没有这个时间了,他停留在炼气十一层巅峰很久了,这个瓶颈甚至有点被拧死的意思了,倒不是他底蕴不足,无法冲击,恰恰相反,他的底子打得太厚了。
就像是一个稚童拥有了成人的力量,然而若是想再进一步,却是要脱离‘稚童’之个范畴了。
而这一次,朗霁风虽然耗费了两枚‘冰肌玉骨丹’,一个是确实有点较劲的意思,另一点却是想接着这漫天剑意的压力,一举破境。其实即便没有眼下这番景象,他也是会找一个合适的地方进行破境,只是显然时间不足了,以少女的声势,得到传承只是早晚的事。
他若是不抓紧时间突破,也许在‘异火之争’上,就差这一口气,可不是得悔恨死?
随即,布下一道阵法,又吞服几粒修复伤势的丹药后,朗霁风不再克制身上某种玄妙气息,深吸一口气,霎时间便进入了某种极其玄妙的境地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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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之内,朗霁风到底发生了怎样的变故,是因为她而陷入了某种局面,却又因此而看破了某种虚妄,甚至是因祸得福而又一次跨过了炼气境的一道小坎坷?
这些事,从来就不在宁无心的预料之中,更不在她的关心范围之内。
至于在朗霁风看来,她这四百丈一路走来的‘闲庭信步’,这一评价若是被她听到,怕也是会摇头笑笑,只能够看到她背影的朗霁风并不知道,她远没有他看起来那么轻松。
当然,也不算太难就是了。
也许在两百丈之前,她确实是是有些‘惬意’的,还能够分出心神去琢磨其他的事情,可踏入了两百丈的范围之后,压力顿时倍增了。
就是朗霁风没有能够完全踏出两只脚的,那一个两百丈之后。
朗霁风自己遭到铺天盖地压力席卷之下,观察力自然是下降了,其中又因为一段‘执拗’而迷了双眼,自然是看不到,在两百丈之后,宁无心每一步的行走,都更加沉重了。
除此之外,剑意也已经能够在她肌肤上留下划痕。
而等她踏入了第三百丈时,剑意已经偶尔能够划开一两道伤痕,只是很快就被修复罢了。
等到了四百丈,已经能够划破她血肉,在她血肉上留下‘痕迹’当然,这些痕迹没多久,便被那一股血焰少了个精光,而这种伤势在她朝着五百丈这个距离不断靠近时,逐渐增多了。
而等到了五百丈的时候,就像是到了一座关隘,或者说一道天堑之前,踏过去的一瞬间,终于,在十丈之地时,压在朗霁风身上的那一座庚金巨山落在了宁无心的身上,也许相比之下,宁无心身上这一座旁的的太多了,磅礴浩瀚,而剑意更是时不时就划破她血肉,窜入了她血肉之间,一边破坏她血肉,一边被她血肉消磨,最终又被血焰烧灼复原……
其后六百丈,脚下的桥板开始有血印,七百丈血印增多,并闪烁一股异样的红,八百丈甚至有血肉开始掉落了,也许就是朗霁风踏入两百丈将面临的情况,然而宁无心不为所动,纵是剑意如排山倒海而来,令她有些摇摇欲坠,然而她的脚步,她的道心依旧岿然不动。
当第九百丈来临,她完好无损的衣袍下,血肉已经被剜掉大半,白骨嶙峋,当然了,浑身上下终于是被血焰完全包裹,血肉不断在新生,又不断被剑意消磨,每一步的迈进都无比艰难起来。
当跨进了九百四十九丈范围时,宁无心已经不时会被击退,莫说身上的血肉了,脸上的也被消掉了打扮了,若非有着血色幼鸟弥漫的血焰包裹,怕是整个脑袋的血肉都将被消磨殆尽。
而就在宁无心跨入了九百五十丈范围的一瞬间,那剑意终于杀向了她的经脉,一直到她走进了吊桥另一端,跨进了傅老头所谓的‘剑阁山’的一瞬间,她几乎窒息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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