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寒愣住了,身形顿了下好像才反应过来,迟疑下赶紧冲秋戈深施一礼:“秋兄过奖,不过有感而已。”
秋戈哈哈一笑长身而起,笑声中有欢喜也有几分苦涩几分嫉妒:“你这一感,可让这满座士子无颜,天下从此再不敢作春江月夜。”
秋戈大笑着给柳寒倒上酒,双手端着送到柳寒面前:“能得此诗,不枉我今夜一行!”
柳寒心中掠过一丝惭愧,随即神态自若的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放下酒杯大声说:“早知秋兄高才,还请秋兄一展胸中沟壑!”
说着柳寒便要去取笔,秋戈一把拉住他,柳寒抬头看着他,眼中满是诧异,秋戈面带微笑:“柳兄勿要为难我,有兄专美于前,小弟不敢露丑于后,还是柳兄一并作了。”
柳寒心中正有此意,既然抄了,咱们就抄到底,斜瞟了庞阳几人,几人都傻了,几个人面面相窥,庞阳刚才还口出讥讽,现在则明显不知所措,听到柳寒还要作,几人都有些呆了,要知道,刚宣布香快燃尽,这还来得及吗?!
“下元?!”柳寒望着新月,秋戈再度拿起笔,柳寒看着月亮:“道藏上说,月上有宫,宫内住有仙人,不知他们现在做什么?”
秋戈愣了,庞阳都傻了,现在居然还有心思去想天上的仙人在做什么,庞阳有心嘲讽,可看到案桌上的春江诗,便又强压下去。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
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
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秋戈边录边吟,吟到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不由再度痴了,庞阳数人则完全无语,看着柳寒的神色都变了,醉醺醺的鲁璠却象酒醒了似的。
“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妙,妙,”念叨着,抓起酒壶便要长饮,不想酒壶空了,将酒壶一扔,高声叫道:“酒!酒呢?!”
边上的侍女连忙送上酒,鲁璠抓过来便长饮不歇,一壶将尽才接着叹道:“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鲁璠摇摇晃晃站起来:“从此之后,下元可以无诗也!”
秋戈看着柳寒,满是妒忌:“柳兄啊柳兄,从此之后,天下可说无人不识君。”
柳寒望着月亮,满是萧索和遗憾,轻轻叹口气:“诗词不过小道,助兴而已,秋兄,还有点时间,这洛水还请秋兄大作。”
秋戈依旧摇头坚持不肯:“柳兄惊艳,小弟不敢露丑,还请柳兄继续。”
鲁璠倒在席上,边上侍女小心的伺候着,侍女没有一点诧异,这样的事见得太多,鲁璠还算好的,醉了就睡,更有不堪之人,醉了便是她们这些侍女的灾难。
柳寒还在迟疑,从庞阳那群人中走出来一个年青人,冲柳寒顿首:“柳兄高才,令我等汗颜,还望柳兄再施神妙之笔,让我等拜读。”
柳寒扭头看却是徐州的陈旭,眼角再瞟了眼庞阳等人,除了庞阳再三得罪他和秋戈,神情有些尴尬外,其他人也同样露出热切之色。
要说这个时代还是很重视才华的,有才华之人称为贤者,嫉贤,可是一项严重的道德污点,所以,一旦被品鉴为有才,那声望立刻便有了,虽然不至于立刻被征辟为官,但也无人敢刻意刁难你。
柳寒招手叫过侍女,拿了一壶酒,也不浅斟慢酌,就像鲁璠那样,对着壶口长饮,就见他喉头不住吞咽,居然一滴酒都没漏出,眨眼间一壶酒就没了。
将酒壶随后扔掉,柳寒长笑一声:“我闻昔日洛水暴虐,天帝之女羲女怜人间悲苦,降身人间,服洛水,垦良田,百姓遂安,天帝闻之,遂封羲女为洛神,两岸百姓感其恩德,立庙于邙山,四季香火不断。
惜乎,我从西域归来,沿途流民不断,百姓困苦不堪,想到洛神之恩,何日再临人间,解黎民之厄。”
说罢长叹一声,漫声吟道:“泰始二十一年,余朝帝都,还济洛川。古人有言,斯水之神,名曰羲女。昔日洛水肆虐,羲女降临,降服洛水,福泽两岸。今日余自西域归,沿途流民肆虐,哀号不绝,思昔日洛神之恩,遂作斯赋,其词曰:
余从帝都,言归东藩,背龙门,越轘辕,经通谷,陵景山。日既西倾,车殆马烦。尔乃税驾乎蘅皋,秣驷乎芝田,容与乎阳林,流眄乎洛川..。”
初始平淡,可有刚才春江花月夜于前,众人谁也没有开口,只是静静聆听,不过,在不知不觉中,包括庞阳在内,都围过来了,将柳寒围在中间。
“余告之曰:其形也,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
辞藻渐渐华丽脱俗,众人目光渐渐变得热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