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凤翔与数十骑冲进城门洞,首先守住了城门千斤闸。旁边一臂缠白巾的守门小校上前道:“您是陆指挥?”
陆凤翔点头称是,他事前已经得到了情报,德胜门自有内应,臂缠白巾者便是。但他万万没想到做内应的竟然是整整一个守门营……要买通这么多人,得花多少时间多少银子?
这盘棋局难道镇主从去登州的那一天就已经开始了?镇主到底布下了多少棋局,它们都隐藏在什么地方?什么时间才是它们骤然激活的时刻……
陆凤翔不敢再想下去了,棋子要有他的价值,否则必然沦为弃子。
那小校继续道:“城门上有宫里来的几个太监和锦衣卫,是周皇后派来督军的,如之奈何?”
陆凤翔一挥手:“抓活的,最多半个时辰,飞火卫便会前来接人,交给他们便是。”
小校领命而去,城门外的迅骑大队犹如蹈海蛟龙一般从城门洞里冲了出来。
陆凤翔旋即从怀中掏出一个黄色卷轴,大喝一声:“直指午门,给我吼起来!”
齐声应,吼声起:“铁焰镇主何顾,奉皇帝遗诏率兵进京!清君侧,拥太子!”
这一声声吼仿如炸雷,沿途轰鸣不止,直至午门之外!
午门前啸聚的百姓听着这吼声由远及近,人群中顿时有数十人振臂而起:“何侍郎来了!京师有救了!大家把场子让开啊!”
呼啦啦一阵响,波开浪裂的相仿,啸聚的百姓自发的把午门给让了出来。
铁蹄急急如风,一阵马声嘶鸣,陆凤翔率领两千迅骑已经把午门团团围住,只闪出一条通道。
片刻后,一人自铁马金戈之中大踏步行出,正是全副披挂的何顾。只见他一手持黄色卷轴,一手持雁翎单刀,至午门前对数百禁卫军沉声喝道:“万岁遗诏在此,本镇奉旨进宫!胆敢阻拦者,杀无赦!”
近百迅骑齐刷刷翻身下马,摘得胜环铁焰钢枪‘呼’的一声齐指午门!
一禁卫军头目试图尽人事,上前一步颤巍巍道:“还请侍郎大人赐圣旨一观!”
何顾冷笑一声:“万岁遗诏,你也配看!”
手中单刀微微下压,身后百余迅骑立刻舞动钢枪如浪而来,直冲午门下的禁卫军。远处的老百姓们看的目瞪口呆……进展这么快的吗?一语不合就动手?
迅骑冲的快,禁卫军们反应更快,尤其刚才那个头目,立刻一转身:“请侍郎大人进宫!”
两千迅骑犹如决堤潮水,呼啦啦直接冲进了午门,冲过三殿,竟是直奔紫禁城禁地——后宫……
周皇后站在乾清宫的台阶之上仰望夜空,飞腾的烈焰将半座夜空映的通红。她想不通……这里是京师重地,朝中文武百官俱在此地。
外城有守军,内城有禁卫锦衣卫……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为什么这个人可以一夜之间就把这一切颠覆?
难道仅仅自己是个女人?
门外喧哗四起,周皇后知道发生了什么,手中龙泉宝剑项上一横,粉颈已有殷红渗出……
何顾一脚踹开乾清宫门,正好看到这一幕,立刻扬手高呼:“娘娘!莫要鲁莽行事!”
周皇后手中剑停了下来,一直等何顾冲到自己面前,才冷笑道:“怎么,何侍郎难道还想羞辱本宫不成。”
何顾跑的急了点儿,喘几口气才摆手道:“岂敢,微臣只是奉皇上遗诏行事,娘娘千万别做出什么糊涂事来。”
周皇后现在反而不怕何顾了,语带讥讽道:“噢?现在又搞出什么遗诏来?只怕一会儿就要从本宫下榻之处搜出小人祭祀之物了吧?你当本宫还不知温大人是何结果么?!”
何顾见她已经知道,也不隐瞒:“好歹罪不至死,娘娘你这又是何苦。”
周皇后冷笑连连:“只怕不是罪不至死,而是不能遂了你将本宫问罪下狱的心愿吧?何顾啊何顾,陛下与本宫有何处对你不住?你竟然做出这等大逆不道遗臭万年的行径!”
何顾耸耸肩:“你们俩口子没啥对不住我的。”
周皇后见他这副嘴脸,反而有些惊讶:“陛下勤政爱民,本宫亦称得上简朴勤勉,到底哪里做错了才使你如此丧心病狂。”
何顾叹了口气:“我知道,您还经常放生和赈济呢。这无关于你们俩口子的私德,本镇亦不是为了一己私利。这一切——都是为了华夏民族的未来,民族前进之路半步不可停,你们俩口子错就错在你们挡路了!”
他一边说着,眼角余光一边向左右瞥,几个迅骑兵不知何时悄悄潜到了周皇后附近,已经不过数步之遥。
周皇后哀叹一声:“本宫也是糊涂,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言罢,手中龙泉宝剑猛然一切一拖……
何顾大叫一声:“拦住她!!!”
哪里还来得及,这周皇后对自己下手也是真狠,半边颈子都被割开了,鲜血夹着血泡咕嘟咕嘟乱喷,哪里还能活得了。
何顾跺一下脚……没了罪人,这戏少了一个环节啊……不过这女子倒真是性子烈,不愧是一代殉国的皇娘。
一声长叹,何顾挥一挥手:“收尸,好生安葬。把罪证什么的带进乾清宫,给我好好安置,不要露什么马脚。”
众人答应一声,收尸的收尸,进殿内栽赃的栽赃。
何顾看着台阶上一滩佳人鲜血,不禁怅然若失……周皇后那一番质问对他不是一点儿触动也没有,他可以狠下心做很多事,但却不是一点内疚都不会有。
正发呆愣神之间,忽听一声弓弦响动,何顾身后站着的数名铁虎队员大吼一声:“有刺客!”话音未落,四五名铁虎队员已经扑到了何顾身上,一支利箭破空而来,正中一名铁虎队员后心的装甲衣上。
这一箭来自乾清宫东南角的柱子下面,何顾带人一路冲进来没有遇见任何抵抗,到了后宫全是女人太监就难免有些懈怠,因此不防备竟差点被这偷袭之人得了手。
旁边数十人立刻蜂拥而上,很快便把那藏身在柱子后面的女人给拖了出来。何顾看了不由得又是一愣,这女子嫔妃打扮,显然不是寻常宫女。
何顾上前奇道:“你是何人?为何要箭射本镇?”
这妃子咬牙切齿道:“我是你袁家奶奶!乱臣贼子,射你如何?只恨不能将你千刀万剐!”
何顾有点印象,这应该是崇祯的另一个媳妇袁贵妃,据说擅骑马射箭,没想到是真的。
一名铁虎队员见袁贵妃骂不绝口,伸手撕一块衣裳给她嘴塞上了,然后向何顾问道:“镇主,如何处置?”
何顾一脸晦气,真心觉得自己现在就是乱臣贼子了,因此没好气的摆了摆手:“押下去吧。”
不想此时突然身后一声娇喝:“何侍郎,且慢!”
何顾转身看去,只见三名女子在迅骑的押解下正徐步走来。这三人里面他认识两个,一个是李康妃,一个是八公主朱徽媞,还有一个却是从未见过的清丽女子。
发声者正是那清丽女子:“何侍郎,不忙灭口!你这出大戏,还缺一道正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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