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太后面色如纸,一手扶着胸口,一手强撑着身子,急急喘息几声,道:“你……快说!”
李英杰抬头,擦了把汗,忙道:“臣追问,这孩子如今在何处?那妇人回忆称孩子抱回来三日后,那马婆子便寻到了下家,第三日趁着天黑,就把孩子送走了。”
李太后只觉得心跳如擂,喘息道:“送……送到了何处?”
李英灰摇了摇头,叹道:“回太后,此等私密事情,雇主怕走漏了风声,不愿意伸张,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那马婆子又如何会跟女儿说。”
“这……这……”
“太后别急,这马婆子虽然未留下只字片语,但臣还是打听到了一些蛛丝马迹。”
“还不快快说来!”李太后恨声道。
李英杰咽了口口水,道:“据这妇人回忆道,马婆子好像对离京城百里外的刘家村的事情,特别感兴趣,与庄上人闲谈时,常常打听那村的事。还有一回,那马婆子喝了点酒,说酒话,说后悔只弄了几两银子,早知道那府里这般富贵,就该多弄些银子才好,便宜那姓刘的了。臣一听这话,连夜去了刘家村。”
“打听到了?”
“太后别急,容臣细细说来。臣去了刘家村,挨家挨户打听,果然,那庄里一百四十三户人家,有三户夫妇年青时,不能生育,都从外头抱养过小孩,且都是女孩。其中两户,都还在庄上生活,臣许以重金,他们才肯说出当年之事。可惜的是,这两户人家都没有在马婆子手上买过孩子。”
“那还有一户呢?”
“太后,还有一户早就搬离刘家村,去了外乡,不过……好在那户人家隔壁的老妇人还在,老妇人清楚的记得,听到孩子哭声,正是在桂花满香之时。”
“桂花满香……八月初十……英杰,英杰……”李太后慌乱惊道。
“太后,太后,镇定,镇定。”李英杰爬行两步,竟一把抓住了李太后的手,轻声安抚道。
“是他们,一定是他们!”素来镇定自若的李太后,只觉得两个太阳穴突突跳个不停,反握住李英杰的手,目光焦急而热切。
“他们去了哪里?他们搬到了哪里?”
李英杰摇摇头:“这对年轻夫妻说是要去投亲,搬去了哪里,没有人知道。”
“没有人知道,怎么会没有人知道?给他们银子,多给些……”
“太后,此事已经过去三十多年,刘家村能知道的人极少。”
李英杰抢在太后说话前,急道:“太后,别急。只要把人先确定下来,臣便是找到天涯海角,也定会把人找回来。臣这次回来,也是想把打听到的这些事情,先与太后说一说,省得太后心头惦记着。”
李太后长喘一口气,慢慢缓过心神,低头见自己拉着李英杰的手,忙推开了,轻咳一声。
李英杰自知失礼,一张老脸涨得通红,深深拜伏下去,道:“臣失礼,请太后恕罪!”
李太后掏出怀里的帕子,拭了拭眼角,又理了理衣衫,半晌,方才平静如初道:“侯爷劳苦功高,起来说话。”
“谢太后!”
李英杰抬头,正好李太后低头瞧他,四目相对,两人均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深意,同时微微点了点头。
“春阳!”
“太后?”
“换了热茶上来!”
“是,太后!”
李太后敛了神色,笑盈盈的对下首之人道:“侯爷,凤津这丫头可说了人家?”
李英杰笑得有些僵硬。
“回太后,这孩子被她母亲宠坏了,挑三拣四的,这个也看不上,那个也看不上。唉,都是臣教子无方。”
“女孩家的,娇宠些也是应当。哀家倒是替她看中了一人,只不知侯爷意下如何?”
李英杰忙道:“竟劳太后操心,臣惶恐!”
“有何什么惶恐的,她是哀家唯一的侄女,哀家不替她操心,又能替哪个操心?”
“不知太后说的是哪一家的公子。”
“侯爷觉得高相家的大公子,如何?”李太后意味深长的看了侯爷一眼。
“高家大少爷?”
李英杰大惊,忙问道:“太后?”
李太后微微颔首,冷笑道:“秦国夫人想把她最小的孙女嫁到高府,侯爷是知道的,此老妇人与哀家素来不和。高相乃莘国肱股之臣,我岂能由着她顺心。”
李太后淡淡的扫了李英杰一眼,目中精光一闪,又道:“且我听说高府大少爷俊逸非凡,才貌双绝,诗书文章极佳,又出身高门,侯爷,此子乃良婿也!”
李英杰心中思忖,自家女儿若真心攀附上高府,那真真是天大的好事。
你道为何?
那李英杰原是外乡人士,商户出身,在莘国,仕农工商,商为贱。依附着太后刘氏一步步的高升,刘家才一步步的踏入了京城贵族圈子。然尽管刘家富贵如斯,仍逃不脱出身的低贱。
高家则不同,百年世家,书香之族,名闻九州,那才是一等一的富贵之族。
李英杰强按下心头的喜悦,故作忧心道:“太后,高府门楣颇高,只怕是看不上小女凤津。”
“侯爷,正所谓事在人为。侯爷不试一试,又如何知道行不行。再何况哀家的侄女,也不是谁想娶,便可娶的!”(未完待续)r580